他还活着,那陌悲尘一定死了。但他必须亲耳听到确切的回答。
“死了,被毒噬的连一丝骨髓都没有留下。”池妩仸回答。
“那无心呢?”云澈又急促的问。
“毫发无伤,现在就在自己的寝宫里。”池妩仸道:“这些天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半个时辰前,我才好不容易让她回去休息。”
云澈晃了晃头,让自己依旧浑浊的思绪尽可能变得清明:“苍释天,还有火破云……”
声音一顿,唯有吐出艰涩的三个字:“如何了?”
池妩仸道:“苍释天尸骨无存,只找到了很小的一块沧澜神珠的碎片,上面沾染着些许他的血迹,已被姝姀带回了沧澜界安葬。”
“至于火破云,”池妩仸微微摇头:“他的一切尽归火焰,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也或者说……那一片被灼烧出来的深渊,皆是他的痕迹。”
“是……么……”云澈怔看前方。
“苍释天会如此狠绝,亦在我意料之外。或许,自始至终,除了苍姝姀,就从来没有人真正看清过他。”池妩仸不无感叹道:“至于火破云,他会如此,我毫不意外。”
“这些天,我经常会在想,火破云那么做,究竟是为了维护现世尊严多一些,还是为了向你证明自己多一些。”
“……”
云澈久久怔然,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动乱?”
池妩仸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深渊的可怕,以及它即将降临现世的消息早已在整个神界范围传开,所以,如今诸界都是惶惶不安。”
“麒麟界也没有动静?”云澈皱了皱眉。
所有人都不会不清楚,他一旦醒来,必定不会放过麒麟界。
因为麒麟界第一个向陌悲尘屈膝,且为了投诚,将他出卖的彻彻底底。
如今,三阎祖死,二梵祖死,身为维序者统领的苍释天死……他最重要的臂膀折损大半,他自己亦重创昏迷。
麒麟界如果这个时机再不笼络惶惶众界落井下石,必将再无机会。
池妩仸眼神变得微妙:“麒天理如今就在帝云城中。他自缚玄力,已在主殿之外跪了四天四夜。”
“……?”云澈面浮疑色,随之转为深深的阴沉:“有胆子当背叛者,却没胆子反抗?麒麟一脉的骨头,真的软的连蛆虫都不如!”
“这个老东西,他不会以为如此,我就会放过他们吧?”
“你会放过他的。”池妩仸幽幽吐息。
“……??”云澈皱眉,满是不解的看着池妩仸。
池妩仸是最了解他性情的人之一,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让他无法不为之惊讶。
“麒天理和宙虚子毕竟有着本质的不同。”池妩仸缓缓道:“宙虚子以身负正道与圣心自居,为了他所谓的正道,背信弃义折损他人亦在所不惜,同时还不忘记以愧疚和赎罪来成全自己的‘圣心’,着实的可悲可笑还让人作呕。”
“而麒天理,他生命和信念的最重之物,始终都是麒麟一脉的生存与延续。不沽名钓誉,更从不干涉他人,也从不惧死……若能以死保全麒麟一脉的安生,他定会毫不犹豫。”
“设身处地的想,当初陌悲尘找上麒麟界,若麒天理做出另外的选择,他,以及麒麟一脉会是什么后果呢?毫无疑问,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麒天理其实并没有第二个选择……”
“别说了。”云澈皱眉打断她的话:“这些都不是理由。”
“而且,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是背叛者,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他透着虚浮的眼瞳却凝起刺骨的寒芒:“若背叛没有得到惩戒,那忠诚便只能沦为笑话!”
“不想听听最重要的理由吗?”池妩仸似笑非笑道。
“不想听。”云澈侧过目光:“我知道,你一定能说服我。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池妩仸顿时莞尔,浅笑着道:“想让你放过麒天理的并不是我。而是……”
“青龙帝。”
“……”
“……”
“……!?”
昏迷前的画面和呢喃声在脑海中混乱回放,云澈的目光缓缓转回,怔然问道:“她……没死?”
虽然,那时他的意识已是极为模糊。
但,青龙帝与他躯体相贴,血液相融,她生命气息的极速溃灭那般的清晰……
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除非,是他全盛状态下全力施展的生命神迹。
“嗯,她没死,而且早已醒了过来。”心间疑惑于云澈的反应,池妩仸继续道:“是你在最后时刻,留于她体内的光明玄力救了她。”
“……??”
云澈脸上显露的不是释然,而是更深的迷茫:“光明玄力?我?”
“我那时力量已枯竭到连抬手都不能,又怎么可能有余力给予她光明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