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不禁沉吟起来。
白衣少女似已窥出丁浩的心意,嫣然一笑道:“少侠不愿意么?”
“不,不是不愿意,是……觉得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
“既是家传至宝,何以带在身边?既带在身边,何以又藏在庙中?既已藏妥,又叫别人去取不怕在下侵吞?”
“侵吞是不会,如少侠真的喜欢,奉赠亦无妨,我是因为被人盯得太紧,怕保不住,才出此下策,如我自己去取,必被对方发觉而起急夺,放久了,又怕失落,所以才请少侠相助。”
“哦!原来如此,取到之后呢?”
“请暂时保管,或另寄存可靠之处,俟再见面时向少侠讨取!”
丁浩心中十分作难,自己是断梗飘萍,何处可寄存,再说带东西奔走江湖,是个大累赘、但他还是点头应了“好!”
白衣少女又道:“取到之后,请以他物遮掩,不则革囊会被人认出。”
“在下照办!”
“一切重托了?”
“敢不尽力!”
白衣少女嚼起小嘴,娇嗔道:“这句话小妹不克敢当。”
“小妹”两个字,丁浩如饮醪,直甜到心眼儿里,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美人青睐,的确不同凡响。
白衣少女也似有察觉,这一声称呼不恰当,玉面飞上两朵红云,螓首低垂。
这一来,更加美得眩目了,真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慨。
丁浩不由得痴了!
凝香咕咕一笑道:“深情独我情何限……”
白衣少女一抬头道:“贫嘴!”
丁浩俊面一热,期期地道:“姑娘,后会有期了,所托之事,必定办到!”
白衣少女娇羞不胜地道:“小妹先行谢过!”
“好说!”
他实在舍不得离开,但心中仍牵记着“酆都使者”的事,那是大事,决不能困儿女之私而耽误,如再错过,将来又到何处去找。
当下硬起心肠,排除绮念,拱手一揖,弹身疾掠而去。
一路之上,眼前尽是白衣少女的影子,挥之不去,他有些如醉如痴,但也有些苦恼,心情乱得如一团理不清的麻。
奔了一程,觉得不对,像“酆都使者”这等人物,很不可能往闹市通街走,多份仍在荆山之内。
于是,他折转身重入山区。
他不循山路,盲目地在乱山里奔驰。
眼前,来到一条涧谷旁,只见翠峰环拱中,有一片依山平阳,疏疏落落有数十株亭亭如盖的虬松,间杂着数业修算,一椽茅屋,半隐林间,四周以杂树枯枝为篱,高与人齐,一道柴扉,半开半掩,隐约可见杂莳的花草。
丁浩心想,看样子定是什么高人雅士隐遁之所。
心念之间,只见一条身影,奔出柴扉,宽袍大袖,秃头白眉,十分眼熟,再一辨认,不由暗叫一声:“是他!”
待回过头来、那身影已消失了。
这出现的,赫然正是谷城外“崇功寺”那白眉老僧,在襄阳城外江岸,曾以碧眼邪功伤了叶茂亭。
这妖僧在此出现,这样茅屋便大有蹊跷了。
心念之中,弹起身形,悄没声息地掩进柴扉,茅屋中静荡荡地不闻人声,也不见人影。
屋门倒是洞开着。
丁浩略一迟疑,大声道:“屋里有人么?”
不见有反应,他一个箭步,窜到了矮檐边,周光向里一张,不由一怔神,只见一个瘦长的人与一个矮了半个头的老者据桌而饮。
两人似已大醉,以手支腮,斜倚桌沿,久久不见动静。
丁浩干咳了一声,两人仍不言不动,丁浩举步入屋,一看,不出心头剧震,只见桌下地上积了一大片血水,两人早已断了气。
桌上三付杯筷,显见那白眉老僧与死者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