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句话,把苏晚堵得再说不出一句话。
它本来在自家先生这里读了书,性子便极其温和,要让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也实在是做不出来。
王富贵转而笑着说道:“其实并无大事,读书人胸中有些诗书那是自己的,可没说要有了这些诗书便要想着跟着那些写就这些的前人靠拢,自己是个什么性子,自己应当是要有些自知的,到底该怎么样去活着,还得自己去研究,但需知道一点,内在才是一切。”
苏晚听来这样一番话,随即低声笑道:“多谢先生点拨。”
读书也好,修行一好,能够一朝顿悟,总是好的,只是这种机缘,想来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这不仅需要有人提点,还需要自己恰到好处的悟透,条件苛刻,谁那么容易就能弄清楚了?
重夜深吸一口气,转身掠上城头,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如何能够退后半步?
风吕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
王富贵始终脸上挂着笑意。
——
青天城是建在江面较为窄的一段上的,因此城里便有桑江缓流而过,之前青槐在桥上打了胡月一巴掌,便把胡月打落桑江,便是因为这样。
现如今,那个拿着竹棍的姑娘,就倚在那座桥上,神情平淡。
这里离着城头很远,她听不到那些城头的争斗声,也听不见其余的那些声音,城头聚集了很多人,因此城里其他地方便很安静。
她的眼前只有雪花飘落,她的眼前只有尚未结冰的江面。
她的心里其实只有那个年轻人。
只是她却不想去看城头的那边的事情,她从山河那边回到妖土的时候,不知道听了些什么言语,说是男女相处,女子应当娇弱一些,像是她这般比男子境界还要高的,便会给男子很大的压力,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她听了便上心了,于是在之后,她的境界便走的缓慢了很多。
这是她故意的。
她若是想着一心往前,只怕现在都还是站在众人身前,不管是重夜还是毕羽,亦或是胡月,都不可能是她的敌手。
可为了李扶摇,他选择慢下来。
不知道这么是不是对的,但是仰头看着那个年轻人的时候,青槐很高兴。
只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要是自己没有慢下来,此刻她可以站在城头上,对着所有人说,这是我青槐看中的夫君,你们谁也欺负不得!
那样似乎,也很不错?
青槐笑了笑,只是现在自己只能在这里,默默想着那个家伙能不能胜过那几个人。
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她却不知道李扶摇的小心思。
他不知道李扶摇因为路过酒肆的时候,就是因为听到过一句女子不会喜欢喝酒的男人,在那之后,李扶摇饮酒便喝的极少了,偶尔一次,都是要在极为重要的场合才喝上一些,几乎从未醉过。
这是李扶摇的小心思。
藏在两个年轻人心中的心思,从未告诉过旁人,从未彼此倾诉过。
但他们还是彼此喜欢着。
这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青槐敲了敲竹棍,莫名其妙有些生气。
桥的那边忽然出现一个丰神如玉的男人。
男人手里托着一个茶壶,有翠绿的茶叶在身侧环绕。
除去白茶之外,不会有人会如此作派。
青槐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茶走过来几步,轻声道:“妖君的信便是妖君的意志,不得不遵从。”
这算是白茶对之前事情的解释。
青槐扭过头,皱眉道:“那为何是两颗妖丹?”
这指的是之前送还的两颗妖丹。
白茶说道:“之前那桩事,本来便要不了这么高的报酬,既然没有做到后面的事情,前面的退还也在情理之中。”
青槐哦了一声,兴致不高。
白茶问道:“为什么不去城头看看?”
青槐没有回答。
她想着这关你什么事情。
白茶看向青槐,苦笑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白茶号称知道妖土的绝大部分事情,能办到的事情也极多,因此旁人想要知道什么,便要付出些东西。
而当白茶想要得到旁人帮助的时候,自然要付出什么。
能够办到的事情极多,那不能办到的一些,必定是极难的事情。
既然是极难的事情,代价便更高。
青槐看着白茶,来了些兴致,随口说道:“说说。”
……
……
酒肆里的陈嵊睁开了眼睛,在卖酒妇人惊异的神情中,他认真的刮了自己的胡子,然后拿出一件干净衣衫换上。
最后他把那柄白鱼剑煞有其事的别在腰间。
卖酒妇人很惊讶,问道:“你要做什么?”
陈嵊看向她,解释道:“连累了徒弟,总要再问他做些什么才是。”
“他要是死在了城头,我总得杀几个人才是。”
陈嵊的答案简单直接。
但是在有好几位沧海都在城中的情况下,要杀人,无异于白日做梦。
陈嵊肯定知道,但是不以为意。
就这样转身走出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