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铁哨声又作,这次却是叽叽、叽叽的声音短促,但
仍是连续不绝。南海鳄神叫道:“来啦,来啦!你奶奶的,催
得这么紧。”向段誉道:“你乖乖的等在这里,别走开。”急步
奔出,往崖边纵身跳了下去。
段誉又惊又喜:“他这一跳下去,可不是死了么?”奔到
崖边看时,只见他正一纵一跃的往崖下直落,一堕数丈,便
伸手在崖边一按,身子跃起,又堕数丈,过不多时,已在谷
口的白云中隐没。
段誉伸了伸舌头,回到木婉清身边,笑道:“幸亏姑娘有
急智,将这大恶人骗倒了。”木婉清道:“甚么骗倒了?”段誉
道:“这个……姑娘说第一个见到你面貌的男子,你便得……
便得……”
木婉清道:“谁骗人了?我立过毒誓,怎能不算?从今而
后,你便是我的丈夫了。不过我不许你拜这恶人为师,学了
他的本事来扭我脖子。”
段誉一呆,说道:“这是危急中骗骗那恶人的,如何当得
真?我怎能做姑娘的……姑娘的……那个丈夫?”木婉清扶着
岩壁,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说道:“甚么?你不要我么?你嫌
弃我,是不是?”
段誉见她恼怒之极,忙道:“姑娘身子要紧,这一时戏言,
如何放在心上?”木婉清跨前一步,拍的一声,重重打了他一
个耳光,但腿上一软,站立不住,一交摔在他怀中。段誉忙
伸手搂住。
木婉清给他抱住了,想起他是自己丈夫,不禁全身一热,
怒气便消了,说道:“快放开我。”
段誉扶着木婉清坐倒,让她仍是靠在岩壁之上,心想:
“她性子本已乖张古怪,重伤之后,只怕更是胡里胡涂。眼下
只有顺着她些,她说甚么,我便答应甚么。这‘困’卦中不
是说‘有言不信’吗?既然遇‘困’,也只好‘有言不信’了。
否则的话,我既做大恶人的徒弟,又做这恶姑娘的丈夫,我
段誉岂不也成了小恶人了?”想到此处,不禁暗暗好笑,便柔
声慰道:“你别生气,我来找些甚么吃的。”
木婉清道:“这高崖光秃秃地,有甚么可吃的?好在那些
人都给吓走了。待我歇一歇,养足力气,背你下山。”段誉连
连摇手,说道:“这个……这个……这万万不可,你路也走不
动,怎么还能背我?”
木婉清道:“你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不肯负我。郎君,
我木婉清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却也愿为自己丈夫舍了
性命。”这几句话说来甚是坚决。
段誉道:“多谢你啦,你养养神再说。以后你不要再戴面
幕了,好不好?”木婉清道:“你叫我不戴,我便不戴。”说着
拉下了面幕。
段誉见到她清丽的容光,又是一呆,突然之间,腹中一
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啊哟”一声,叫了出来。这阵疼痛
便如一把小刀在肚腹中不住绞动,将他肠子一寸寸的割断。段
誉双手按住肚子,额头汗珠便如黄豆般一粒粒渗出来。
木婉清惊道:“你……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