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许他过来。”说着站起身来,伸手想去揭板斧,可是他
力气耗尽,双臂酸麻,紧紧握住了斧柄,却已无力举起。
萧峰道:“老兄还是歇歇。”付了店钱酒钱,和阿朱快步
出门,便依那酒保所说,沿大路向西,走得七八里地,果见
大道旁四株一排,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树。阿朱笑道:“那
酒保虽然啰唆,却也有啰唆的好处,这就决计不会走错,是
不是?咦,那是什么?”
她伸手指着一株柳树,树下一个农夫倚树而坐,一双脚
浸在树旁水沟里的泥水之中。本来这是乡间寻常不过的景色,
但那农夫半边脸颊上都是鲜血,肩头扛着一根亮光闪闪的熟
铜棍,看来分量着实不轻。
萧峰走到那农夫身前,只听得他喘声粗重,显然是受了
沉重内伤。萧峰开门见山的便道:“这位大哥,咱们受了一个
使板斧朋友的嘱托,要到小镜湖去送一个讯,请问去小镜湖
是这边走吗?”那农夫抬起头来,问道:“使板斧的朋友是死
是活?”萧峰道:“他只损耗了些气力,并无大碍。”那农夫吁
了口气,说道:“谢天谢地。两位请向北行,送讯之德,决不
敢忘。”萧峰听出他出言吐谈,绝非寻常的乡间农夫,问道:
“老兄尊姓?和那使板斧的是朋友吗?”那农夫道:“贱姓傅。
阁下请快赶向小镜湖去,那大恶人已抢过了头去,说来惭愧,
我竟然拦他不住。”
萧峰心想:“这人身受重伤,并非虚假,倘若真是对头设
计诓我入彀,下的本钱倒也不小。”见他形貌诚朴,心生爱惜
之意,说道:“傅大哥,你受的伤不轻,大恶人用什么兵刃伤
你的?”那汉子道:“是根铁棒。”
萧峰见他胸口不绝的渗出鲜血,揭开他衣服一看,见当
胸破了一孔,虽不过指头大小,却是极深。萧峰伸指连点他
伤口四周的数处大穴,助他止血减痛。阿朱撕下他衣襟,给
他裹好了伤处。
那姓傅的汉子道:“两位大恩,傅某不敢言谢,只盼两位
尽快去小镜湖,给敝上报一个讯。”萧峰问道:“尊上人姓甚
名谁,相貌如何?”
那人道:“阁下到得小镜湖畔,便可见到湖西有一丛竹林,
竹杆都是方形,竹林中有几间竹屋,阁下请到屋外高叫数声:
‘天下第一大恶人来了,快快躲避!’那就行了,最好请不必
进屋。敝上之名,日后傅某自当奉告。”
萧峰心道:“什么天下第一大恶人?难道是号称‘四大恶
人’中的段延庆吗?听这汉子的言语,显是不愿多说,那也
不必多问了。”但这么一来,却登时消除了戒备之意,心想:
“若是对头有意诓我前去,自然每一句话都会编得入情入理,
决计不会令我起疑。这人吞吞吐吐,不肯实说,那就绝非存
有歹意。”便道:“好罢,谨遵阁下吩咐。”那大汉挣扎着爬起,
跪下道谢。
萧峰道:“你我一见如故,傅兄不必多礼。”他右手扶起
了那人,左手便在自己脸上一抹,除去了化装,以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