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一手携着美妇,一手携着阿紫,从竹林中走了
出来。那中年人和那美妇脸上都有泪痕,阿紫却笑嘻嘻地:洋
洋然若无其事。接着阿朱也走出林中,到了萧峰身边。
那中年人放开携着的两个女子,抢步走到两个伤者身边,
按了按二人的脉搏,察知并无性命之忧,登时脸有喜色,说
道:“三位辛苦,古博两位兄弟均无大碍,我就放心了。”三
人躬身行礼,神态极是恭谨。
萧峰暗暗纳罕:“这三人武功气度都着实不凡,若不是独
霸一方为尊,便当是一门一派的首领,但见了这中年汉子却
如此恭敬,这人又是什么来头?”
那矮汉子说道:“启禀主公,臣下在青石桥边故布疑阵,
将那大恶人阻得一阻。只怕他迅速即便瞧破了机关,请主公
即行起驾为是。”那中年人道:“我家不幸,出了这等恶逆,既
然在此邂逅相遇,要避只怕也避不过,说不得,只好跟他周
旋一番了。”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说道:“御敌除恶之事,臣
子们份所当为,主公务当以社稷为重,早回大理,以免皇上
悬念。”另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说道:“主公,今日之事,不
能逞一时之刚勇。主公若有些微失闪,咱们有何面目回大理
去见皇上?只有一齐自刎了。”
萧峰听到这里,心中一凛:“又是臣子、又是皇上的,什
么早回大理?难道这些人竟是大理段家的么?心中怦怦乱跳,
寻思:“莫非天网恢恢,段正淳这贼子,今日正好撞在我的手
里?”
他正自起疑,忽听得远处一声长吼,跟着有个金属相互
磨擦般的声音叫道:“姓段的龟儿子,你逃不了啦,快乖乖的
束手待缚。老子瞧在你儿子的面上,说不定便饶了你性命。”
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饶不饶他的性命,却也还轮不到
你岳老三作主,难道老大还不会发落么?”又有一个阴声阴气
的声音道:“姓段的小子若是知道好歹,总比不知好歹的便
宜。”这个人勉力远送话声,但显是中气不足,倒似是身上有
伤未愈一般。
萧峰听得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姓段的”,疑心更盛,
突然之间,一只小手伸过来握住了他手。萧峰斜眼向身旁的
阿朱瞧了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又觉她手心中一片冰凉,都
是冷汗,低声问道:“你身子怎样?”阿朱颤声道:“我很害怕。”
萧峰微微一笑,说道:“在大哥身边也害怕么?”嘴巴向那中
年人一努,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这人似乎是大理段家的。”阿
朱不置可否,嘴唇微微抖动。
那中年人便是大理国皇太弟段正淳。他年轻时游历中原,
风流自赏,不免到处留情。其时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本属常事,
段正淳以皇子之尊,多蓄内宠原亦寻常。只是他段家出自中
原武林世家,虽在大理称帝,一切起居饮食,始终遵从祖训,
不敢忘本而过份豪奢。段正淳的元配夫人刀白凤,是云南摆
夷大酋长的女儿,段家与之结亲,原有笼络摆夷、以固皇位
之意。其时云南汉人为数不多,倘若不得摆夷人拥戴,段氏
这皇位就说什么也坐不稳。摆夷人自来一夫一妻,刀白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