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是关涉他生死的要物,如何可以失落?当下便不思索,纵身
便向井底跳了下去。
他生恐井底有甚尖石硬枝之类刺痛足掌,又恐慕容复自
行解开穴道,伺伏偷袭,双足未曾落地,右手便向下拍出两
掌,减低下落之势,左掌使一招“回风落叶”,护住周身要害。
殊不知内息即生重大变化,招数虽精,力道使出来时却散漫
歪斜,全无准绳。这两下掌击非但没减低落下时的冲力,反
而将他身子一推,砰的一声,脑袋重重撞上了井圈内缘的砖
头。
以他本来功力,虽不能说已练成铜筋铁骨之身,但脑袋
这般撞上砖头,自身决无损伤,砖头必成粉碎,可是此刻百
哀齐全,但觉眼前金星直冒,一阵天旋地转,俯地跌在井底。
这口井废置已久,落叶败草,堆积腐烂,都化成了软泥,
数十年下来,井底软泥高积。鸠摩智这一摔下,口鼻登时都
埋在泥中,只觉身子慢慢沉落,要待挣扎着站起,手脚却用
不出半点力道。正惊惶间,忽听得上面有人叫道:“国师,国
师!”正是那四名吐蕃武士。
鸠摩智道:“我在这里!”他一说话,烂泥立即涌入口中,
哪里还发得出声来?却隐隐约约听得井边那四名吐蕃武士的
话声。一人道:“国师不在这里,不知哪里去了?”另一人道:
“想是国师不耐烦久等,他老人家吩咐咱们用大石压住井口,
那便遵命办理好了。”又一人道:“正是!”
鸠摩智大叫:“我在这里,快救我出来!”越是慌乱,烂
泥入口越多,一个不留神,竟连吞了两口,腐臭难当,那也
不用说了。只听得砰嘭、轰隆之声大作,四名吐蕃武士将一
块块大石压上井口。这些人对鸠摩智敬若天神,国师有命,实
不亚于国王的谕旨,拣石唯恐不巨,堆叠唯恐不实,片刻之
间,将井口牢牢封死,百来斤的大石足足堆了十二三块。
耳听得那四名武士堆好了大石,呼啸而去。鸠摩智心想
数千斤的大石压住了井口,别说此刻武功丧失,便在昔日,也
不易在下面掀开大石出来,此身势必毕命于这口枯井之中。他
武功佛学,智计才略,莫不雄长西域,冠冕当时,怎知竟会
葬身于污泥之中。人孰无死?然如此死法,实在太不光彩。佛
家观此身犹似臭皮囊,色无常,无常是苦,此身非我,须当
厌离,这些最基本的佛学道理,鸠摩智登坛说法之时,自然
妙慧明辩,说来头头是道,听者无不欢喜赞叹。但此刻身入
枯井,顶压巨岩,口含烂泥,与法坛上檀香高烧、舌灿莲花
的情境毕竟大不相同,甚么涅槃后的常乐我净、自在无碍,尽
数抛到了受想行识之外,但觉五蕴皆实,心有挂碍,生大恐
怖,揭谛揭谛,波罗僧揭谛,不得渡此泥井之苦厄矣。
想到悲伤之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满身泥泞,早已
脏得不成模样,但习惯成自然,还是伸手去拭抹眼泪,左手
一抬,忽在污泥中摸到一物,顺手抓来,正是那本《易筋
经》。霎时之间,不禁啼笑皆非,经书是找回了,可是此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