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处为止,你要我给七兄抵命,那也由你罢。”
黄蓉与郭靖听了这番话,倒也佩服,心想:“此人虽然歹
毒,但在死生之际,始终不失了武学大宗师的身分。”洪七公
道:“蓉儿,他这话不假。一个人命数有定,老叫化也不放在
心上。你给他吃的罢。”黄蓉暗自神伤,知道师父毕竟是好不
了的了,拿出一只烤熟的野羊腿掷给欧阳锋。欧阳锋先撕几
块喂给侄儿吃了,自己才张口大嚼。
黄蓉冷冷的道:“欧阳伯伯,你伤了我师父,二次华山论
剑之时,恭喜你独冠群英啊。”欧阳锋道:“那也未必尽然,天
下还是有一人治得了七兄的伤。”
郭靖与黄蓉同时跳起,那木筏侧了一侧,两人齐声问道:
“当真?”欧阳锋咬着羊腿,道:“只是此人难求,你们师父自
然知晓。”两人眼望师父。洪七公笑道:“明知难求,说他作
甚?”黄蓉拉着他衣袖,求道:“师父,您说,再难的事,咱
们也总要办到。我求爹爹去,他必定有法子。”
欧阳锋轻轻哼了一声。黄蓉道:“你哼甚么?”欧阳锋不
答。洪七公道:“他笑你以为自己爹爹无所不能。可是那人非
同小可,就算是你爹爹,也怎能奈何了他?”黄蓉奇道:“那
人!是谁啊?”洪七公道:“且莫说那人武功高极,即令他手
无缚鸡之力,老叫化也决不做这般损人利己之事。”黄蓉沉吟
道:“武功高极?啊,我知道啦,是南帝段皇爷。师父,求他
治伤,怎么又损人利己了?”洪七公道:“睡罢,别问啦,我
不许你再提这回事,知不知道?”黄蓉不敢再说,她怕欧阳锋
偷取食物,靠在水桶与食物堆上而睡。
次晨醒来,黄蓉见到欧阳叔侄,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两
人脸色泛白,全身浮肿,自是在海中连浸数日之故。
木筏航到申牌时分,望见远远有一条黑线,隐隐似是陆
地,郭靖首先叫了起来。再航了一顿饭时分,看得清清楚楚,
果是陆地,此时风平浪静,只是日光灼人,热得难受。
欧阳锋忽地站起,身形微晃,双手齐出,一手一个,登
时将郭靖黄蓉抓住,脚尖起处,又将洪七公身上穴道踢中。郭
黄二人出其不意,被他抓住脉门,登时半身酥麻,齐声惊问:
“干甚么?”欧阳锋一声狞笑,却不答话。
洪七公叹道:“老毒物狂妄自大,一生不肯受人恩惠。咱
们救了他性命,他若不把恩人杀了,心中怎能平安?唉,只
怪我黑夜之中救人心切,忘了这一节,倒累了两个孩子的性
命。”欧阳锋道:“你知道就好啦。再说,《九阴真经》既入我
手,怎可再在这姓郭的小子心中又留下一部,遗患无穷。”洪
七公听他说到《九阴真经》,心念一动,大声道:“努尔七六,
哈瓜儿,宁血契卡,平道儿……”
欧阳锋一怔,听来正是郭靖所写经书中百思不得其解的
怪文,听洪七公如此说,只道他懂得其中含义,心想:“经书
中这一大篇怪文,必是全经关键。我杀了这三人,只怕世上
再无人懂,那我纵得经书,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