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却一点都不惊奇淡淡道:“这位公子想出什么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隐隐中带着种奇异的震响形成莫名牵引的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就要倾听下去。高高挑起的斗篷将面容全都遮掩住一丝不露却让人忍不住遐想这白色的阴影之后是怎样清丽绝尘的容颜呢?
柏雍接着又大笑三声道:“我想明白了这个!”他张开手手中是一片青翠的叶子。这正是他从吴越王金帐中寻到的那片树叶如今被他托在手中举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这本是唯一的物证他应该小心些才是但柏雍却毫不在乎地举着就算风吹走了他也一点也无所谓。
那女子淡淡道:“这是一片叶子。”
柏雍居然也点了点头道:“这是一片叶子。但就是这小小的叶子却是杀了三个人的凶手。一个是风流蕴藉的管家一个是杀人如麻的大盗一个是名震江湖的大侠。所以它虽然只是一片叶子但在我看来却比杀人王的铁手还可怕。”
那女子道:“无论怎么可怕它总只不过是一片叶子。”柏雍点头道:“是的它只是一片叶子可怕的并不是它而是操纵它施展这一连串计谋的人。”
那女子淡淡微笑着问道:“什么人?”
柏雍笑了。每当他看到郭敖非常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跟他打赌的时候他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是你。”
白衣女子不说话了。无论是谁遇到这样毫无道理的指责也很难再说出什么来。
柏雍似乎也不期待她答话道:“刚才我在江上望到你就感觉到莫名地不对现在我终于想出来了就是这叶子。”他的眼中突然暴射出两道神光直盯在白衣女子的手上:“也就是你手中的树枝。”
白衣女子并没有缩手她手上拿着的树枝也停止了在青驴的头上挥舞着。她顿了顿道:“你看出来了。”
柏雍嘻嘻笑道:“是因为你想让我看到罢了!这种树并不生长在楚地。”
白衣女子道:“它叫沙罗树传说只有千里外的佛域才有的。佛祖释迦牟尼便是在这树下圆寂的。从此沙罗双树一枯一荣静立世间。我历尽千辛万苦也只带了一枝回来。”
柏雍道:“也正是这种神秘的叶子才成就了‘摘叶飞花’的神话。我一度也深信不疑但现在我却也想通了。”
白衣女子淡淡道:“哦?”
柏雍的目光想穿透那白色的斗篷看到黑暗中隐藏的面容但那黑暗是如此坚定就算在璀璨的夕阳下依旧凝固得犹如实质。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你穿白衣。”
这个理由很古怪但白衣女子却不由自主地一震。柏雍目光灼灼注意着那女子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慢慢道:“据说藏边有个教派叫做香巴噶举派派中就是白衣为标志不知道此白衣是不是彼白衣?”
白衣女子默不做声柏雍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道:“传说这一代香巴噶举的活佛是一位奇才年纪虽轻但十二成就法的功行都极深而且喜欢游历天下寻觅那渺不可知的‘缘’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到了荆州?”他的笑意更加深了犹如刀锋般明亮而又深刻:“还是说我应该改口叫你空行母?”
白衣女子依旧沉默。
柏雍道:“摘叶飞花只是个传说传说并不能杀人杀人的是利用这个传说的人。一片叶子两个死人这本身就是传说不由得别人不向神话的方向去想。但只要想通了一点这个神话就不奇怪了!”
白衣女子忍不住道:“哪一点?”
柏雍悠然道:“其中一人是自杀的!”
他并不等着白衣女子回答续道:“杨锋跟铁万常的死有一个共同点这一点很隐秘我想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但这一点却是致命的。”
白衣女子静静地等着他解释下去。柏雍道:“那就是在他们死的时候都有一个人在他们耳边。全身没有伤痕离奇地死掉绝世武功可以做到从耳朵打进去的暗器也一样能够做到。若是这枚暗器非常细小那么就可以含在口中喷到对方的耳朵里造成的伤口也就极为微小甚至不会有鲜血流出。如果此暗器经过妙手打制连同机簧都可以藏在口中那么连不会武功的人都可以使用了。一出暗器后立即将机簧吞下这时装在机簧中的炸药就会爆裂机簧和那人的胸膛都会碎为尘芥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机关竟然藏在死者肚中这实在是非常好的计谋。杨锋死时正在听卖花小姑娘的话铁万常死时他儿子在耳边想必钱盈舒耳边也正有一张樱唇只不过他再也想不到温柔乡竟会变成望乡台!”
白衣女子淡淡道:“可这三个人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来刺杀别人?这样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柏雍道:“对他们虽然没有好处但对他们珍爱的人却有。红云虽然浪迹风尘但对她妹妹却真心呵护如果有个人答应给她妹子一大笔钱让她后半辈子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做人她未必不能舍身。杨锋杀过很多人其中也许就有卖花小姑娘的父母。凭她的资质一辈子都不可能报得了仇。此时若是给她一个必杀杨锋的机会她未必不肯舍身。铁万常武林大豪镖局生意如此之大难免做过一些亏心的事情。铁中英在父亲卵翼下长大自然没见过什么腥风血雨又惯以正义自命若是有人将他父亲暗地做过的坏事讲给他听他势必会大受刺激也许就想以两个人的血洗清这份耻辱。你知道江湖上的人总认为只要果断一死就算有过什么罪也都不必再负担了。”
柏雍悠然道:“十二成就法中的光明成就法不正擅长教化世人赎苦得度么?白衣空行母这一连串的凶杀是否是你的杰作呢?以江湖中的传说搅乱众人的视线而借无辜者的希望、仇恨、愧疚施展自己的手段这是否是你成就的目的?你又想从中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