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命疑惑。
宁长久道:“国主大人也是主人。”
“好,主人。”司命媚然一笑,道:“你可是答应我要改殿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和赵襄儿交代。”
宁长久哑然,却也反悔不得了。
司命莫名地想到了赵襄儿拎着鸡毛掸子追着宁长久满世界跑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是期待。
而当他们跨越无运之海时,古灵宗中,宁小龄和鱼王也回到了那座幽冥神殿里。
宁小龄如今身负幽冥权柄,冥府小世界对于她的态度是和善的,没有任何排斥。
宁小龄来到了悬浮在黑暗中的石阶上,奋起爪子,在一个个石阶中跳跃着,轻盈地来到了大殿外。
鱼王因为越来越胖的缘故,则要笨拙许多。
宁小龄率先入殿,她一眼就看到了犹自坐在王座的自己——静谧的、娇小的白裙少女,像是一朵茉莉花。
她看了一会儿,摇着柔软的尾巴,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身边走过,似乎是怕惊扰到王座中沉睡的女孩。
宁小龄来到了冥君刻满了长诗的柱子下,想起了黑色棉裙的九幽。
希望不要再有变故了。
鱼王走来,它亦看着黑色柱子上的铭文,上面潦草的字迹它还记忆犹新。
“它究竟是谁……”
“烛龙死了,饕餮死了,玄泽死了,岁镇死了……”
“我也会死……”
“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
鱼王重新扫视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结尾,那句话带着浓重到死不瞑目的疑惑:
“火种究竟落到了谁了手里?”
宁小龄问:“上面都写了什么?”
鱼王道:“冥君的一些遗言,它在面临死亡之前,好像一直在找一个名为火种的东西。”
“火种?”宁小龄有些好奇。
鱼王道:“那似乎是星神临死之前创造的东西,冥君将它称之为希望。”
希望么……
宁小龄长长的尾巴卷着剑,心想若这世上真的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最后的希望,那么一定是师兄了吧……
宁小龄收回了思绪,她说道:“那本幽冥古卷藏好一些,若事有变故,或九幽反悔,你或许能成为变数。”
“嗯,放心,没有人会怀疑一只猫。”鱼王点了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它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再装得废物一些?”
宁小龄打量着它如今的身材,默默道:“其实不用装了……”
“……”鱼王倍受打击。
宁小龄举起了剑,斩向自己和鱼王,死亡即将降临,冥府生出了感应,藏在更深处的渊潭显露真容,容纳了他们。
巨大的暗海像是一条飘浮在幽冥古国上空的鲸鱼。
他们穿梭在鲸鱼的腹部,向着黑暗深处坠了过去。
此刻,冥殿之中,九幽穿着一身繁琐的丝边黑裙,黑裙像是一朵倒扣的花,层层叠叠,相互承托着隆起着,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少女双手提着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时而踮起粉菱般的嫩足,看着自己的天鹅颈,将插着彼岸花的黑发理得整齐。
她是此处唯一的公主。
但她现在却无比地紧张。
不是因为末日即将临近,而是因为王座之后的蛇骨。
蛇骨大部分时候在沉睡,时而会苏醒,它告诫了自己很多话,给她讲了许多真实的历史。
她是冥君的少女心。
而这蛇骨,则是冥君的残躯。
他们本该是一体的……
但此刻,九幽却感受不到太多的共鸣。
骨蛇说的所有话,她依旧应了下来,那是因为恐惧而做出的服从。
她立在镜子前,每日要换上百种衣裙,这个频率越来越高。
她这么做的原因也很单纯——以后心回到了身体里,就要重新变回男子了,那时候,自己就没办法再穿漂亮的裙子了。
九幽掂着脚尖,来到殿外眺望。
她看着天空的黑暗之海,心思是矛盾的。
“怎么还不来呢……”
“不要来啊……”
……
夜色降临。
宁长久与司命渡过无运之海时,已是子夜。
半月悬于正中央,流光苍白。
宁长久与司命一路上原本还会谈笑一番,但真正来到南州之后,他们的神色一下肃然了起来。
“此去谕剑天宗北方的深渊,至少还要七日,绝对来不及。”宁长久说道。
司命问:“还有其他入口么?”
“有。”宁长久说:“我们出来的地方。”
当时他们从一口古井中离开了深渊,出来之后,那口古井就离奇消失了,当时他们反复寻找过,未能找到蛛丝马迹。
司命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林野,道:“你还记得它的位置么?”
“不记得。”宁长久说。
司命蹙眉道:“那怎么找?”
宁长久看着她的眼,认真道:“我记得我破境入紫庭的位置,那口古井在那里的正东方向。”
司命也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时正有细雨濛濛,她立在一片悬崖上,眺望着宁长久,待确认他成功破境之后方才离去。
只是南州绝非弹丸之地,哪怕是寻那里,也绝对要费很大的力气。
但司命看着宁长久平静的脸,心情也定了一些,她问道:“你有办法?”
宁长久道:“有!”
说着,他闭上了眼,太阴之目如无数纵横的线,竭尽全力地向着周围展开了。
他似在寻找着什么。
司命更加疑惑,轻声问道:“南州何其辽远,你的太阴权柄固然强大,但又能延伸多远呢?”
“确实延伸不了太远。”宁长久说道:“但如果……那里有我沉落的锚的话,就会不一样。”
“沉落的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