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次剑圣是彻底逃走了,她也懒得再去追逐,只感身心俱疲,想要休憩整顿之后,回到古灵宗等宁长久和陆嫁嫁回来,然后从长计议。
司命立起身子,正要离去之际,耳畔忽然响起了喵喵喵的声音。
司命微怔,侧目望去,看到海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雪白的狸花猫,小猫四蹄踏雪,瞳孔宛若宝石,猫竖着毛绒绒的长尾巴,像是竖起的旗杆,只是那毛发微厚的脖颈间,却不和谐地绑着骨链。
“何方妖孽?”司命娥眉淡扫,警惕发问。
“喵喵喵!”白藏叫了几声,因为要咬着锁链的缘故,所以声音像是呜咽。
“嗯?是还没修炼成精么?”司命有些疑惑,既然未修炼成精,自己怎会没察觉到它的到来?是自己太分神了么?
白藏更怒了,心想几个月前,你可还是我的阶下囚呢!
“喵嗷!”白藏低低呜咽了一声,然后意识到不对劲,心想自己明明是老虎,怎么能像猫一样叫呢?都怪这些人贬低自己的身份,久而久之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猫了。
这样想着,白藏又威风凛凛地嗷呜了一声。
司命更觉莫名其妙,但她并未放下警惕,她走到了小白猫面前,看着它叼着锁链的样子,问:“你应是有主人的猫吧?你……是在找我么?”
“喵嗷……”白藏勉强点头,心想你才有主人。
司命又问:“是你主人让你来找我的?”
白藏不情愿地再次点头。
她仰起脑袋,将咬着锁链的嘴巴向着司命凑了凑,表示让她抓锁链。
司命犹豫着接过了白猫递来的锁链。
正当白藏要带着她去见叶婵宫时,白藏忽地呜咽了一声,她感觉自己被抓了起来,雪白的肚皮被翻开,耳畔还响起了女子若有所思的声音:“原来是只小母猫呀……”
白藏气得不轻,她凌空挠着爪子,表明自己强烈的挣扎意味。
司命轻轻揉着她的肚皮,红唇抿起笑意,她逗弄了一会儿猫咪后,忽地抓住了它的后颈,将它往北冥之海里一扔,悠悠道:“我可懒得去见你的主人,我家主人还在等我呢。”
白藏砸入北冥之海里,雪白的毛发一下子被咸涩的海水浸透了。
她听着司命不知廉耻的话语,哪怕有奴纹加身,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暴怒。
乓得一声里,海水炸开。
司命心中一凛,她早已做好了这白猫是敌人的准备,先前试探之后,白猫果然图穷匕见,她也不再犹豫,无鞘黑剑瞬间飞出,向着海水之中砸去。
在司命的认知里,此刻整个人间,哪怕是其余两楼的楼主亲至,也绝对拦不住自己。
但眼前的一幕出乎了她的预料。
这势若陨星坠海的一记黑剑,却在触及水面之前停了下来。
司命定睛之后,冰眸稍缩。
只见海面上的白猫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袭熔银长裙的绝美少女,少女纤发如雪,逆风而舞,冰雪似的脸颊写满了女君王独有的威严,她的身段虽然娇小,却是曼妙绝伦,此刻她赤着足立在北冥上,犹如寒冬劲风吹过,北冥覆冰,海潮平歇。
“白藏?!”
司命一下子认出了她,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蠢货!”白藏冷哼了一声,她立于北冥,银裙水一般舒卷,“空有皮囊的蠢货!本神主君临你面前,你竟识我不得?哼,有你这样的神官,难怪鹓扶神国国灭星坠!今日你胆敢僭越于我,应是知道下场如何的吧?”
她冰冷的话语寒过了凛冬最深处的风。
海潮之上,跌宕的浪花皆化作了残碎的白银之片。
她虽失去了大部分的权柄,但力量犹在,此刻爆发而出时,那柄漆黑的剑难以寸进,她终于重新感受到了力量与尊严,心中翻滚的杀念再难抑制,她本就不惧死,同样,她也想要试一试,那所谓的奴纹究竟是不是真的这般神奇。
“愚蠢的僭越者,今日北冥为墓,此剑为碑,将是汝的葬身之处!”白藏发出了威严的咆哮。
……
啪!啪!啪!
北冥之海的岸边,礁石上,司命将白藏按在膝上,巴掌狠狠拍落在白银的长裙上,声音脆亮,转眼已是百余记,打得白藏小腿乱踢,娇唇紧咬,愤恨无比。
先前她在展露过了威风之后,心中的奴纹立刻反噬,脖颈间的铁索收紧,她瞬间没了力量,坠入了海水之中,然后被有些错愕的司命抓了过来,在交代了叶婵宫的来意之后,司命顺势狠狠揍了她一顿。
“哎,原来是白藏大人呀,怎么回事呀?这才多少日子没见,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嗯?”司命眯眸冷笑,红唇轻挑,下手很重。
白藏冷冷道:“你……你少得意,我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嗯?”司命淡淡道:“你竟敢骂师尊大人是狗?讨打!”
“啊!你……”绝美的白银少女惨叫出声。
她又被揍了许多记之后终于屈膝服软,先前君王般立在北冥之海上的她,此刻双拳按在小腿上,弱弱地跪在司命面前。
世事玄奇,曾经将司命视为阶下囚,带着她踏往鹓扶国的神主,此刻成了由她打骂的奴婢。
“你不要觉得委屈,若非师尊留你有用,此刻我已杀你。”司命看着跪在地上的神主,一把揪起了缠绕在她脖颈间锁链。
白藏被迫抬起了头,雪白的发丝垂直泻到地上,她的眼眸中尽是挣扎之意。
“若不是叶婵宫,此刻你必死无疑!”白藏犹不屈服。
司命冷冷道:“哪有这么多如果?你若还敢嘴硬,我不介意让你多一条尾巴。”
白藏没有听懂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但隐约觉得不是好事。
此刻她身为阶下囚,也没有过分地张牙舞爪,她怒视司命的眼眸垂下,轻轻嗯了一声,至高无上,容颜倾世的神主至尊,就这样屈辱地跪趴在地,身子由少女变成了狸花白猫,她的额头还写着一个歪扭的‘王’。
见白藏臣服,司命轻轻松了口气。
“白藏大人,带我去见师尊吧。”她说。
白藏身子因为愤怒而战栗着,她抖着长长的毛发,低低地呜了一声,然后带着司命离开了海边。
一路上,白藏多次被司命随手抓起,乱捏乱揉,而她也被打怕了,挣扎之时甚至不敢亮出爪子,她用毛绒绒的软足垫去拍司命,反倒像是在撒娇。
白藏心中痛骂着这个恶女人,想着他日暗主降临,她重得自由,一定要将这女人收为卑贱的侍女,每日折辱。
但幻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
思考间,她又被司命拎了起来,抓着尾巴在手中甩动,白藏被放下来的时候已是头晕目眩,猫步都走不像了,绕着绕着甚至跌回了海里,还是司命将这落汤猫再捞回来的。
嗯……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真可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而这黑衣服的恶女人,可谓是傻人有傻福……
白藏舔着自己的爪子,就这样默默地想着。
她抖干了毛发上的水,不敢再靠着海边走路了,而是夹着尾巴乖巧地走在司命身前,为她指路。她只当自己是亡国的公主,必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才能重新踏临自己的神座。
司命手中握着铁链,她的脸上却并无笑意。
师尊没事当然是绝好的消息,但换而言之,这也说明了,师尊此刻根本无法回到神国或者不可观……
留在人间的师尊对于暗主,或者随时有可能降临的神主而言,几乎是众矢之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