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我也在思考此事。”恶也盯着宁长久,道:“到时候若是穷途末路,你下不了决心,我可以帮你,牺牲数万人换一文明延续,我是愿意做的。”
宁长久摇头道:“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恶问。
宁长久睁开眼眸,肃然道:“饲养暗主。”
……
洛河旁,邵小黎从湍急的河流中走出,长发尽数湿透。
这条河的阴气在河底累积了数千年,郁郁不散,其中大部分又是当年的自己杀出来的,对她怨念颇深,邵小黎稍一靠近,便能感受到整个河床的栗动与排斥,自己想要真正净化它们,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邵小黎拖着河水来到了岸上,以剑火将自己飞快烤干。
她正琢磨着洛神赋的心法,余光一瞥间,一道人影陡然浮现。
“什么人?!”邵小黎后撤半步,做出迎敌的姿势。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比她稍矮的少女。
那少女同样剪着齐颈的短发,瞳孔炯炯有神,锐利如柳刃,但她与柳希婉不同,柳希婉还是透着骄傲而柔软的气质的,这个少女则是浑身上下无一不显锋芒,仿佛她生来就是一柄斩妖的刀。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背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兵器匣。
少女止步,为了证明不伤害她,与她保持了八个枪身的距离,“我叫司离,不可观四弟子。”
邵小黎不太信任道:“你……就是四师姐?”
司离傲然点头。
邵小黎倒是没有先问对方来意,而是问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你背着这么大的兵器匣做什么?不累吗?”
司离耐心解释道:“我虽是师尊的弟子,但道法是大师姐亲传的,大师姐的理念是,修道之人当勾叉斧钺全面发展,于是她每个都教授了我,当初我在师姐那里上课时,每天都要抱这样一个兵器匣过去,后来就习惯了。”
邵小黎觉得对方的可信度一下子高了不少,“大师姐的教育理念可真是举世罕见……四师姐也非常人,竟能将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
司离道:“略懂皮毛而已。”
这样说着,她将横在腰后的枪拔出,信手一掷,砸入河中。
浪花激溅而起,化作暴雨淋下,河底的怨灵亦再无动静。
“略懂皮毛……”邵小黎看着骤然变大,斜插在河中的长枪,想起那本女娲日记,道:“你真的是大师姐的亲传弟子吗?”
司离道:“当然,大师姐从小教导我要谦逊。”
邵小黎看向她的目光怪怪的。
她终于开始询问正事:“四师姐来寻我做什么?”
司离自我介绍道:“我曾是火神祝融。”
水火不相亲,邵小黎有些紧张:“……火神姐姐你好。”
司离继续道:“当年玄泽死后,夺取江海权柄的神,便是被我杀死的。”
邵小黎看着司离锋芒出鞘的模样,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师姐,你想做什么?”邵小黎紧张地问。
司离道:“所以我对水神极为熟悉,师尊让我来指点你的修行。”
“……”邵小黎深吸了口气,“师姐,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呀!”
司离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邵小黎委曲求全惯了,她定了定神,认真道:“我相信,我们能将势同水火化作一个褒义词!”
司离不苟言笑,她点点头,道:“嗯,这些年我斩杀的神魔都太弱小,我听闻当年洛神于此处斩魔三千才力竭而亡,我很期待接下来与你的修行。”
邵小黎看着司离孔雀开屏似的兵器,弱弱道:“师姐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了。”
……
天榜上,宁长久与他们的交流也接近了尾声。
关于饲养暗主的计划很简单,便是抹杀掉大部分的吞灵者,然后给其余吞灵者投喂灵气,令其传达给暗主,但灵气必须控制在特定的范围,让暗主保持一个虚弱但又不至于动用先天灵底牌的程度。
暗主不是真正的生命,它所做的决策只是庞大而迟缓的程序运算的结果,所以也不存在恼羞成怒。
“可是要怎么确定投喂灵气的程度呢?”原君提出了质疑:“还不是要用人民去试?”
宁长久摇头道:“不需要,只需要计算。”
原君道:“如何计算?你根本没真正见过暗主。”
宁长久道:“计算暗主所必须完成的事,譬如点亮神主的星辰,譬如维持自身最基本的运转,这些恶应该比我更清楚。总之,给予灵气的量,维持在可供他存在的基础就行,等到某一天,它真正意识到灵气来源不足时,应是决战之日了,我会在它做出最后决策前杀死它。”
恶思考着宁长久的提议,说道:“我与暗主相处了数亿年,虽然它过去始终处于沉眠,但对于它的运行所需的能量,我是清楚的。可我不知道点亮一颗星星需要消耗多少灵气。”
宁长久立刻道:“师尊知道!师尊曾经点亮过星星。”
原君捋着胡须,发现这个计划似乎真的有可行性。
宁长久继续道:“我师妹恰好掌管着幽冥古国,我回趟不可观,向师尊询问此事,之后再来找你,有劳你将结果尽快算出,我将之传递给师妹,让她控制墟海中吞灵者的数量。”
恶又仔细推敲了一遍,最终点头道:“那就这样。待你回来之时,举父国也该开启了,下一场战斗,要小心一些。”
宁长久问:“六耳猕猴很强么?”
恶摇头,道:“不强,他是后来继任的,论实力,应是十二神主中最弱的,但你必须小心他的权柄。”
宁长久问:“他的权柄是什么?”
恶说:“我不知具体名字,但我过去称之为镜子。他可以以你为参照,将自己变得与你一样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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