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很多很多。
长安的灯
会,她将林守溪的名字写在平安灯上放走,放走之后,她又觉得不妥,将它追了回来,添了个慕师靖的名字上去,慕师靖的靖字还写错了,看上去颇为敷衍。
武当山的雨夜,她坐在屋脊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广场发呆,不知所思什么,所慕什么。
她一遍遍地重游故地,一人一伞,从武当至东海,从东海归长安,途中,她甚至做过很多善事,这些善事的名义却是「'圣菩萨'。
她欣赏着这一幕幕美景,像是在欣赏一朵名为相思的花,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却变了。
「这是什么东西?!」
她感到一阵刺痛,忽然大喊。
她低下头去,发现自己的身躯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个半透明的黏腻之物,她被这东西缠住了,甩不开也撕不破。
「你不认识它吗?」林守溪道:「它是真正的邪识,是识潮之神的邪识。」
林守溪也骗了司暮雪。
识潮之神的确是被巨鲸拦截的,但它并没有被巨鲸吞噬,而是被他所收服了。
识潮之神褪去了一切丑陋的肢体之后,所剩下的,也只是一团半透明的意识。
这团意识很黏稠,它像是人每夜都会做的噩梦,也像是人最不愿意勾起的回忆,它如此阴暗扭曲,又如此纯粹。
同为意识体,它恰是幽灵的死敌。
幽灵读取过司暮雪的记忆,她也变相被林守溪骗了。
她没想到,林守溪会将这种恶心的东西带在身边。
「林守溪!你居然勾结邪神!!」幽灵暴怒大吼。
林守溪没有理会它。
他飘到司暮雪的身边,切开了缠在她身上的思维茧衣,抱着她柔软的身躯,飘然落地。
司暮雪捧着心口,惊魂未定。
方才,她只觉得有无数吸盘一样的东西依附在她的灵魂上,要将她的魂魄抽水般抽走,那种锐痛深入骨髓,连想都不敢多想。
饶是如此,司暮雪依旧解释了一句:「刚刚她放的那些画面都是假的,我也是在骗她。」
「百年为局,司神女真是深谋远虑。」林守溪说。
司暮雪知他是在嘲笑自己,也没有斗嘴的心思,只是自谦似地念叨:「哪里哪里,都是小伎俩而已,入不了九明圣王大人的法眼。」
林守溪一边帮她捋去缠在身躯上的意识之丝,一边轻声说:「入得了的。」
司暮雪一怔,抿唇不言。
幽灵看着这一幕,形体因暴怒的颤栗而不断扭曲。
「林守溪!你以为只有你在算计我吗?」
幽灵在瞳孔中大笑了起来,她举起手,手里攥着什么:「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难道没发现吗,我也把你的东西偷走了,我把一个很重要的名字从你脑子里偷走了哦你想得起来吗?哈哈哈你这负心之鬼,有了新欢就要把旧爱忘了吗?」
「名字?」
林守溪一愣。
他不确定这是吓唬还是真的。
他的法则领域虽也是精神层面的,但这个幽灵身为脑体,在此道浸y这么多年,未必没有在他之上的能力。
林守溪正准备确认。
砰。
心脏的跳动声遥遥传来。
声若古钟。
一时间,被识潮邪识缠身的幽灵也沉默了。
她露出了绝望之色。
「怎么醒的比预想中还早啊苍白要苏醒了,黄昏已至,末法无解,等祂松动筋骨之时,整片大地都会开裂。」
幽灵绝望地笑着,发出
嘲弄似的叹息,她说:「九明圣王,你原本有机会阻止它醒来的,可是,你为了救这个女人,亲手把这个机会葬送掉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哈哈,你的底色是人,纵然你成为了神明,你的依旧是人,你永远也戒不掉你的愚蠢!
往后千万年,你都在悔恨中度过吧。」
心脏真正开始跳动。
苍白要醒了。
小禾站在心脏之下,望着那尚在滴血的桃形巨物,惊惶地喘息着。
慕师靖已进入那颗心脏。
她试图阻止过,可是,正如慕师靖说的那样,这是她的宿命,无论小禾怎么做,都没办法干扰历史的进程。
夺位失败的「圣女」们一同站在心脏之下,凝视着它的跳动。
心跳声如此鲜活。
血液从心脏迸发出来,开始往身躯的各个部位输送,这副缔造了上亿年的恢弘巨躯即将被血液激活,它舒展身躯之时,天崩地裂不足为道。
圣女们心知大势已去,她们站在心脏之下,等待未来的苍白君王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