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花月:“……”
徐柳等人:“……”
被骂还这么高兴?
花月很感慨,老天爷到底是公平的,给了一个人富贵的出身和周正的面容,就一定会给他一个不正常的脑子。
周和珉实在是太富贵太周正了,以至于他的脑子格外地不正常:“你是谁家的妾室啊,被扔在这儿没人管,也不去跟他闹脾气?”
徐长逸瞧着不太对劲,上来替花月答了:“这是李家三公子的妾室,温柔体贴,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三爷添乱。殿下也不必担心,这儿有咱们几个看着呢。”
周和珉摆手:“我倒不是担心,就是看前头吵得没什么意思,就随便走走。”
他说着,又扭过头来对她小声道:“你见过太子和长公主吵架吗?”
花月点头:“观山上有幸看过一回。”
“嘁,你们能看见的,那都不是真的吵架。”周和珉意味深长地道,“他俩真吵起来,十丈内连个宫人也不会留。”
还没见过这么热衷于说自家兄妹闲话的人。花月十分鄙夷这手足不情深的行径,然后满脸好奇地问:“那您是怎么知道他们真的吵架是什么样子的?”
左右看看,周和珉朝他们招手,瞬间五个脑袋全凑了过去。
“我趴门外偷听过。”他小声道,“他们傻呀,十丈之内连个宫人也不留,那有人在外头偷听,也没人能发现。”
柳成和佩服地朝他拱手:“您也不怕太子找您麻烦。”
“那不成,他指望我替他在父皇面前说话,要废掌事院呢。”周和珉抬了抬下巴,“他不会为难我。”
“如此,敢问殿下可知前头情况如何了?”徐长逸忍不住道,“好好一个寿宴,闹得人心惶惶,也不知这御林军到底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今日本就是太子哥哥开的宴,连皇长姐也没有受邀,皇长姐不高兴得很,正巧碰见出了命案,可不得借题发挥一二。”周和珉兴高采烈地道,“御林军等会说不定就跟太子哥哥的禁军打起来了。”
……这么可怕的事,为什么是用这种欢欣的语气说出来的?
花月朝正庭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你是不是担心李三公子?”周和珉耿直地道,“他就是个人精,太子哥哥只要无恙,那谁也动不得他,有那闲工夫,你不如跟我去看热闹。”
听得好笑,花月回眸看他:“殿下的寿宴弄成这样,您还有心思看热闹?”
“热闹可比寿宴有意思。”周和珉轻哼,“拉这么一大帮子人来给我说些奉承话,还不如把皇长姐和太子哥哥关在一起,让他们吵架给我听。”
“恕小女冒犯,您这样实在不合规矩。”花月义正言辞地劝了一句。
然后小声问他:“去哪儿看?”
徐长逸抹了把脸,扯了扯旁边柳成和的袖子,给他递了个眼神:想法子管一管啊。
柳成和很莫名其妙:三爷的人你都敢管,活腻了?
这要是不管,人被五皇子拐跑了可怎么办?徐长逸很担忧,虽然五皇子年纪小,看起来也就是玩心重,未必有旁的意思,但这俩搅合到一起,怎么看也不合适吧?
徐长逸很惆怅,还没来得及想出个主意,面前那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地往正庭走了。
“哎……”他伸了个手。
明淑将他的手拉了回来,低声道:“韩家人跟花月不对付,眼下三爷不在,她跟着五皇子倒是最安全的。”
“是啊,你们慌什么。”朝凤道,“那是个懂事的丫头,不会惹麻烦的。”
倒不是麻烦不麻烦,徐长逸绝望地看向柳成和:“三爷要是问起来,你去答话。”
“我?我还有点事。”柳成和拉过朝凤扭头就走,“回见啊。”
徐长逸低咒了一声。
花月是当真想去正庭看看的,五皇子不跟她说那一套正经的规矩,她也不是个好为人师的性子,跟着糊弄两句,就贴到了正庭大堂外的墙根下头。
然后她就明白了五皇子为什么说他们能看见的都不是真的吵架。
先前在观山上,太子和长公主为似水的事争执起来,还只是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眼下十丈之内无人,他俩在屋子里骂得那叫一个痛快。
“宫女生的下贱玩意儿,别以为靠着两分功劳坐上了太子之位,就能把手指戳到我鼻子上来。”周和姬站在椅子上骂,“动我的人,你动,你动一个我动你十个!不是看上赵家小姑娘想纳去做良媛么,我告诉你,没门,明儿我就去把她剁了喂狗!”
“我刚受了父皇的赏,心情好着呢,嗓门比不上你这挨了中宫骂的恶婆娘。”周和朔站在不远处,冷眼还击,“有骂人的功夫,不如回去守着你宫里的野男人,搞女人搞到宫外,也不怕带一身花柳病回去。”
不知是中宫还是花柳戳着了长公主的痛脚,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簪尖一下下地刮在地面上:“你没几天好活路了,周和朔我告诉你,你真以为你身边的人都巴着心帮你是不是?讨好五皇弟,讨好李景允,讨好朝中大臣,你以为这样就能弹劾掌事院,你做梦!今天死的是韩天永,明天死的就是李景允,你护不住他,你也护不住你自个儿!”
心里一紧,花月屏住了呼吸。
“你可真是笑死我了。”周和朔的声音接着从屋里传出来,极尽讥诮,“先前不还跟我抢人?抢不到就要咒人死,嫁不出去的恶婆娘果然是心肠歹毒。不过可惜,景允跟韩天永那样的废物可不一样,你别小看他。”
“我可不敢小看他。”长公主冷笑,“毕竟是能从你那狼窝里把韩霜救出来的人,有本事有谋略,还骗得过你这双眼睛,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花月一动也不敢动,贴着墙壁,背脊一阵阵发凉。
她知道李景允向来是在风口浪尖,可她不知道他的处境有这么可怕,生死全在这两位的一念之间。
周和朔生性多疑,先前被糊弄住了,没有再追究鸳鸯佩之事,可眼下旧事重提,他要是去看李景允胳膊上的伤,那可就什么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