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都情不自禁的轻柔了许多。
黄春辉起身,“因北疆与北辽局势复杂,臣想来长安以待陛下垂询,请陛下恕臣擅离北疆之罪。”
皇帝微笑,“黄卿何罪之有?”
皇帝冷漠,罕见这等温柔的时刻。
北疆应当是胜了一仗,若是吃了败仗,皇帝多半会换一个嘴脸。
“陛下仁慈。”
黄春辉说道:“二月初,臣率大军八万出北疆,一路攻伐,破城九。”
“北辽出大军十万,右相林雅领军前来,二月中旬两军相遇。”
八万对十万……黄春辉果然没让朕失望。皇帝心中默默赞许,期待此战的战果。
“此战林雅猛攻我大军右翼,臣也猛攻其右翼。”
兵部尚书宋震情不自禁的赞道:“不随敌军而动,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黄中丞果然是用兵独到。”
黄春辉回以一个微笑,“右翼岌岌可危时,臣令卫王领军增援……”
他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微微颔首,微笑着。
“卫王悍勇,可敌军众多,臣随即令骑兵增援,林雅发动决战,中军倾巢出动……”
“等等。”郑琦打断了黄春辉的禀告,“老夫敢问黄中丞,那林雅为何在此刻发动决战?”
“这个问题问得好。”黄春辉就像是一个从不得罪人的老好人,哪怕知晓左相一伙对自己多般诋毁,依旧说了好话。
“此战林雅与臣一直在隐忍,都等着对方先出动中军增援。大王危急,臣派出援军,可敌军势大,大王再度被围困……”
皇帝神色不变。
仿佛黄春辉说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死不完的。
“臣令数千骑装作是玄甲骑增援。玄甲骑乃是我北疆精锐中的精锐,林雅见状以为臣已然捉襟见肘,便发动决战。”
好一个黄春辉!
皇帝都情不自禁的点头,面露愉悦之色。
黄春辉看着郑琦,微笑问道:“郑尚书,可听懂了吗?”
黄春辉解释的很细致,连不懂战阵的韩石头都懂了,更遑论郑琦。
但他依旧问了。
问的很是可亲。
郑尚书,你可明白了吗?
你特么蠢的和一头豕似的,也配坐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冲着老夫指手画脚?
啪!
这个亲切的问话就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郑琦的脸上。
连杨玄都为之心中一震,心想老头竟然这般悍勇的吗?
不,是彪悍!
往日那个看着没有一点儿精气神的老头哪去了?
谁都以为黄春辉会对左相一伙低调,可谁曾想他当朝就狠抽了这伙人一记耳光。
郑琦的脸色猛地红了一下,怒火在眼中集聚。
他在想反击的手段。
“陛下。”
外面来了个内侍。
“何事?”
内侍看了黄春辉一眼,“有御史弹劾黄中丞令人断人双腿。”
皇帝看了韩石头一眼。
在这个时候,别说是打断人的腿,就算是黄春辉把人打残了,皇帝也会无视。
韩石头冷着脸过去,低声道:“告诉他们。查无此事!”
内侍抬头,讨好的笑了笑,“韩少监,那是兵部高官之子。”
韩石头冷笑,“让他自己上疏,挨抽的自然是他,而不是你。”
“多谢少监指点。”
韩石头回身,看了黄春辉一眼,知晓这是黄春辉故作跋扈姿态,好让皇帝对自己少些忌惮。
黄春辉继续说道:“两军决战,臣当即令隐藏着的玄甲骑出击,敌军溃败……随后我军一路追击,臣担心北辽增援,十余里后便收兵回师。”
黄春辉抬头,语气铿锵,“此战斩杀敌军两万三千余,俘获敌军一万余。此战有赖于陛下天威,北疆将士奋不顾身,臣,幸不辱命。”
皇帝听的心情激荡,此刻见黄春辉行礼,就指指他,“赶紧扶着。”
韩石头过去扶住了黄春辉,皇帝起身,欣慰的道:“北辽这几年蠢蠢欲动,一心想马踏北疆。卿不负朕望,一战让北辽丧胆!好,哈哈哈哈!”
皇帝笑了,不管好不好笑,臣子也得跟着笑。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在笑。
郑琦也是如此,笑的很是畅快。
果然当官就不能要脸……杨玄在观察,颇有些心得。
皇帝大喜,当即赏赐。
钱财自不必说,田地宅子也是大手笔。
“……同中书门下三品。”
这是宰相头衔,哪怕是虚衔,依旧尊贵。
“多谢陛下。”
黄春辉行礼,起身后指着三个将领说道:“陛下,臣老迈,总是担心北疆后继无人。此战此三人脱颖而出,江存中指挥若定,张度侵略如火,杨玄机变,此三人皆是我北疆后起之秀,对陛下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