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任职县令后,不动声色的已经给了他好几下狠的,让他有苦说不出。
“那老狗却没法一棍子打死老夫,可见手段平庸之极。”钱吉这般为自己打气。
可他莫名有一种感觉,曹颖就像是一只猫,正漫不经心的盯着他,却不想一巴掌拍死。
“见过明府。”
值房里,曹颖抬眸,笑的和煦,“钱主簿来的正好。城中的店铺已经完工,那些商人入驻后,需要不少人手,还请钱主簿去城中鼓动招募。”
这不是好活。
关键钱主簿乃是杨玄的对头这个消息在城中散播的沸沸扬扬的,以至于钱吉去做事,那些百姓会自发抵制,给他出难题,下绊子。
有一次钱吉还被人套过麻袋,就在对方准备毒打时,路过的军士喝了几声,这才解救了钱吉。从此后,没事儿钱吉压根不出门。
钱吉捂着肚子,“下官腹痛。”
屎遁是一门学问,时机掌握很重要。
曹颖抬眸,和煦恍若从未来过,冷冷的道:“老夫令你做事,三次中两次腹痛,一次头晕眼花,看来钱主簿身体不适?”
“是啊!”老夫就是身体不适,你能如何?钱吉双眸平静。
“老夫也不是那等刻薄的上官。”曹颖淡淡的道:“如此,老夫可去信临安,告知使君。”
“好说。”刘擎知道了又能如何?钱吉笑了笑。
“身体不适便回家休养,否则为官却无法履职,从小了说是白白耗费朝中钱粮,从大了说便是在渎职。”曹颖有些痛心的道:“老夫身为太平县令,怎能坐视不管?来人,准备笔墨,老夫……”
痛心的表情下,恍如有一把短刀无声无息的捅入了钱吉的小腹。此人好毒……钱吉深吸一口气,“下官这便去。”
他随即去了城中。
“去做工?”
“对,去做工。”
“工钱多少?”
“少了吧?”
“对,少了许多。”
“那些钱呢?莫非被钱主簿私吞了?”
“老狗,早就听闻你贪墨钱财!”
一次普通的招募,迅速演变成了对钱吉的声讨。
“你等要作甚?”钱吉缓缓后退。
一群人狞笑着。
“我等要个公道!”
“杨明府在时,你这老贼整日给他老人家出难题,今日耶耶们便要替天行道。”
“老夫乃是……嗷!”
钱吉挨了一拳,喊道:“来人!来人!”
可随行的几个小吏却袖手旁观,有人不痛不痒的说道:“差不多了啊!”
从杨玄被陷害开始,钱吉就成了太平公敌,连这些小吏都看不起此人。
钱吉又挨了一拳,他努力抬着头,极力想记住动手人的模样,可这些狗贼打一拳就换个地方,狡猾的让他想吐血。
等一个孩子踹了他一脚后,攻击突然停止了。
“明府来了。”
有人欢喜的喊道。
“是杨明府,不,是杨司马来了。”
瞬间钱吉的身前空无一人,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那些百姓,此刻就像是心满意足的嫖客,而他便是那个饱受摧残的老妓,被无情的舍弃。
“司马。”
“见过司马。”
百姓们纷纷行礼。
杨玄笑着拱手,看着这些精气神明显不同的百姓,低声对老贼说道:“百姓要的是衣食,衣食有了,才能提振他们的精气神。百姓有了精气神,大唐的精气神才能提振起来。”
大唐的精气神起来了,北辽算什么?
南周算什么?
边上,金巧和洪雅之站在一起,看着这一幕,金巧不禁赞道:“这些年老夫走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官吏。那些官吏要么平庸,要么贪婪。有能力的也不少,可却不及此人。”
洪雅之说道:“这位司马出身底层,你看看,他对那些百姓的笑,真诚之极。”
“是啊!他出身底层,对百姓的苦楚感同身受,所以太平的吏治最为严苛。他护着百姓,你看看那些百姓的眼神,老夫敢说,若是杨玄此刻说要攻打北辽,这些疯狂的百姓马上会自备干粮,带着一家子追随他。”金巧唏嘘着。
“他得了民心,要紧的是他的手段。”洪雅之显然看到的是另一处,“官府放贷给百姓购买种子,这开了大唐先河,仅凭这一点,太平便领先了。其次他开商贸,为此顶住了来自于临安的反对,此刻再看看繁茂的太平,谁不夸赞他有先见之明?”
“还有那些工坊。”金巧最后悔的便是当初的矜持,若是当初杨玄一声吆喝,他便屁颠屁颠的来太平做生意,此刻他便能站在最前面,笑吟吟的和杨司马说话。
“那些工坊招募了许多人工,城中的闲人越发的少了,家家都能挣钱。咱们的生意也好了许多,啧啧!这位杨司马,老夫在想,若是让他做了陈州刺史,咱们陈州会变成什么样?”
金巧想了想,“怕是会成为塞外江南,北疆明珠。”
杨玄的目光扫过来,看到二人后,微微颔首。
“见过司马。”
“司马辛苦。”
二人珍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