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何以为帝王鹰犬?
王守淡淡的道:“喊打喊杀,那是下面主事桩子们的手段。到了咱这个地步,再去操弄刀枪就有些碍眼了。宫中盯着咱的人不少,但凡咱犯了差错,那些人就如同是发现腐肉的野狗,会蜂拥而至。”
“那监门的意思……暂且放过他?”
“你觉着,咱是那般宽宏大量的人?”
“不是。”
“那不就结了。”
王守摘掉眼罩,靠在了椅背上,荒荒拿出了药包,准备给他换药。
“你变了。”
“还是那样。”
“以前你会毫不犹豫的弄死赵三福,借口随便寻一个就是了。”
“那是以前。”
“你现在怕?”
“不是怕。为官越久,咱就越发觉得陛下的心思不可琢磨。咱们干的是犯忌讳的事,许多事,不可对外人言。可咱执掌镜台多年,荒荒,咱的手中有多少权贵高官的隐私?有多少宫中的隐私?”
荒荒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说道:“你是说……陛下那边会生出灭口的心思?”
“咱不知,不过,万事小心,莫要给人借口。”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是胆子小了,而是看过血淋淋的事迹太多,许多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把那些倒下人往自己的身上套,但凡发现事件类同,你就会心生怯意。
王守幽幽的道:“你想想太子,想想广陵王。”
荒荒为他换好了药,用布巾擦拭他眼角周围的污渍,“虎毒不食子,陛下连子孙都能杀,咱们算个屁!”
“是啊!咱们,算个屁!”
王守坐了起来,眨巴着好的那只眼睛,“就在昨日,九娘对一位宗室中人倾心,愿意随之而去。”
荒荒笑了起来,“可赵三福却跋扈,横刀夺爱。”
王守笑了笑,“此,取死之道也!”
……
赵三福进宫了。
一路到了镜台。
韩石头出来,“可是有事?”
赵三福点头,“王氏的铁器越发的好了,对淳于氏穷追猛打,淳于山放话,说王氏偷了淳于氏冶炼之术。”
“狗咬狗,甚好。”
“周氏最近和杨松成有些矛盾,杨松成对周氏的女婿,陈州刺史杨玄颇为不满。”赵三福的语速放缓了些,好像是累了。
韩石头稳稳站在那里,神色平静。
陛下定然乐于见到周氏和杨氏持续闹下去吧?如此,留下子泰,比子泰被杨氏干掉更有利于皇帝把握局势。谷磑
“杨氏有子弟在方外修炼,先前被召回杨氏。”
“何时?”
“国丈回到值房后的一个时辰。”
“嗯!”
随即就是一家五姓的一些情况。
汇报完毕,赵三福告退。
走了一段路,他偷偷回身。
韩石头站在梨园的大门外,目光直直的看着里面。
“陛下。”
“嗯!石头啊!”
“镜台主事赵三福刚来禀告。”
“说。”
“王氏与淳于氏闹的越发的激烈了。”
“国丈回到值房后,杨氏召回了在外修炼的子弟。”
“这是……恼羞成怒了?”皇帝笑了笑,很是惬意的道:“最近两年,国丈的性子好像越发急切了。”
这都是在皇帝的手段下发生的改变。
这位皇帝若是去做宰相,韩石头敢担保必然会是权臣。
“陛下……”韩石头汇报完毕。
“赵三福……王守最近不大恭谨。”皇帝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下次奴婢会敲打。”
韩石头便是皇帝的一只手,做一些皇帝觉得不屑于去做的事儿。
“国丈那边……且看着。”
韩石头心中一凛,知晓皇帝想借用此事来拿住国丈的把柄。
可小郎君呢?
小郎君为大唐立下功劳无数,竟然就成了你和杨松成争斗的棋子?
老狗!
你不亡!
天理不容!
韩石头知晓自己不能出声。
他笑道:“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