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吱呀的缓缓开启。
杨玄要带着人马出来了。
子泰啊!
这个年轻人,许多时候任侠。为了老夫,他竟愿意得罪皇帝。
可老夫不能让他绝了后路啊!
宁雅韵开口。
“回去!”
他的声音回荡在荒野中,也回荡在城头之上。
“今日,乃是老夫与长安的恩怨,生死由天,不得追究,不得伸手!谁若是出城,便是老夫的大敌!”
城门后,马背上的杨玄摸摸鼻子。
“掌教,你不是孤胆英雄啊!”
赶来的安紫雨说道:“掌教给你,也给玄学留了后路。”
若是他们出手,陈州,玄学就和皇帝彻底闹翻了。
这个代价,没法承受。
可……
杨玄回身,“让赫连燕来!”
……
道心!
宁雅韵茫然看着前方。
“出手!”
楚荷见他发呆,不禁大喜。
十余侍卫再度组成刀网。
呯!
宁雅韵奋力一拳击碎刀网。
他的腰间多了一个伤口,但对面的十余侍卫却倒下了一人。
“等一等!”
为首的侍卫展开双手,挡住了麾下,“他魔障了,兴许不用咱们出手就能弄死自己。”
“走火入魔!”楚荷嗬嗬笑道:“咱就是天才!”
宁雅韵想到了当年的誓言。
师父要走了,但很洒脱,很不羁,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探索一番死后的世界,说,兴许能去另一个世界。
洒脱的师父也有不舍的东西,那便是宗门。
你要让玄学发扬光大。
是!
宁雅韵点头。
可师父知晓他疏懒的性子,就板着脸,“老夫最担心你说一套,做一套。”
宁雅韵心情悲痛,就发誓:“若是弟子不能让玄学发扬光大,便道心崩溃!”
师父当时面色剧变,随即叹息,“修炼之人,最忌讳发誓。无论你是否践行了誓言,这道誓言都将会成为你修炼路上的拦路虎,你……哎!为师想封你的嘴却晚了!”
那时候的宁雅韵不以为然。
随后,师父离去,画像被挂在了那堵墙上。
接手国子监和玄学后,一开始,繁杂的事务就让宁雅韵烦不胜烦,加之还得故意放纵门内弟子们懒散,故而宁雅韵把大多事务分解下去,安紫雨等人各自领一些,如此,大家都得了轻松。
可玄学的宗旨是洒脱不羁啊!
安紫雨还好一些,其他教授经常是:哎!老夫有事,此事你先给管着一两日?
——哎!老夫要修炼,老夫要谈玄……
渐渐的,玄学内部变成了一个松散的结构,喝酒谈玄,给自己的双臂上沾满了仙鹤的羽毛,从高处一跃而下,没摔死就继续尝试飞翔。
玄学发扬光大呢?
可那时李元登基,帝王对国子监的态度变了,多了忌惮和猜疑。这等时候玩什么励精图治,那是找死。
一边是誓言,一边是无奈的现状。
宁雅韵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道心,突然动了。
道心一动,当他修炼时,杂念骤然而起。
——玄学发扬光大了吗?
他尽力排遣,可念头却驱之不散。
他不追随念头,可念头却悄然冒出来,就是不走。
心浮气躁,心烦意乱。
宁雅韵知晓,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琢磨了半年,他开始弹琴。
他一次次的抚着琴弦,把那些焦躁,把那些不安倾泻出去,内息就在这个时候一次次的运转……
人人都说宁掌教温文尔雅,痴迷于弹琴。
可外人哪里知晓,他不是爱好抚琴,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只能在抚琴时修炼!
否则,道心就会出现裂缝,杂念横生。
杂念一起,若是强行运转内息,就容易出偏差。
所以,他走到哪,都背着古琴。
不是他喜欢,而是,这便是他的命!
“杀!”
楚荷高高跃起,一掌拍去!
呯!
宁雅韵随手一掌。
被震飞的楚荷看到宁雅韵伸手抹了一下鼻子,他看到了血色。
“师父,弟子无能!”
宁雅韵喃喃的道。
玄学的大好局面在他的手中被终结了。
大批学生散去,剩下的师生被迫来到了北疆。
新山门看着很好,但远远不及长安国子监。
新收的弟子们很强壮,可身处边塞,让这些少年们无法体验什么叫做洒脱和不羁。
一墙之外便是北辽,谁能保持洒脱和不羁?
弟子无能!
宁雅韵的脑海里此刻乱作一团。
一会儿是师父在大声呵斥。
一会儿是历代祖师痛心疾首的看着他,没说话,但比说话更让他难受。
“啊!”
一声长啸。
城头,安紫雨说道:“掌教在焦躁不安!”
宁雅韵面色涨红,内息在经脉中不断奔涌,想冲出经脉的束缚。
一旦冲出来,便是经脉寸断,轻则修为尽丧,重责一命呜呼。
宁雅韵张开嘴,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出偏差了!”
一个侍卫狂喜。
刀网席卷而来。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