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雅韵干咳,杨玄如梦初醒,抬头,茫然道:“我刚干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干。”
宁雅韵喝了一口茶水,微笑道:“此战可有把握?”
“不敢说把握。”杨玄说道:“北辽大军少说二十万以上,我北疆虽说是固守,可重压之下,很难说得清。”
“不过,老夫看你却自信满满。”
“杀了就是。”
杨玄觉得许多时候遇到事儿别犹豫,一头闯过去就是了。
“玄学有多少人,老夫其实不在乎。”宁雅韵说道:“两三个省事,十几个热闹。这等事看的是天意。
天意不可违,让玄学子弟越来越多,老夫也只能硬撑着。说来,还得要感谢你。”
“我出仕也是靠的玄学,掌教何须如此。”
“你记情,这也是老夫答应把玄学搬来北疆的缘由之一。”
“还有之二?”杨玄笑道。
“自然是有的。”宁雅韵起身走到角落,单手拿起一个坛子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封口打开,低头嗅了一口,陶醉的道:“就是这个味!”
杨玄去侧面柜子里弄了两个大杯子,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是肉干。
酒是米酒。
看着有些浑浊。
杨玄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
“当初武皇退位,太上皇登基,从那时起,老夫便没去过朝中。”
“您只是不给面子。”
“是啊!可知为何?”宁雅韵喝了一口酒水,眯眼咂嘴,“酸了些,回头再改进。”
“不知。”杨玄觉得这样的酒水适合吃烤肉,大口的喝酒,大块吃肉。
“当初皇帝曾来国子监……就是当今皇帝。”
“是。”
宁雅韵温和的道:“他来国子监寻到了老夫,很是和气的说了一番话,大致意思,便是想亲近亲近。”
“祭酒定然是拒绝了。”
“那时候老夫的性子,不是这样。”宁雅韵笑道:“那时候老夫该出门就出门,偶尔还去几个交好的人家喝酒什么的。”
“掌教还有这等时候?”杨玄看着他,眼神不对。
“老夫不去青楼!”宁雅韵淡淡的道。
宁雅韵的感知能力太强了……杨玄赧然,“我没想这个。”
“做官不虚伪,不会说假话,不是倒霉,便是无法升迁,老夫理解。”宁雅韵喝了一口酒水,酸的蹙眉,“老夫一看皇帝,知晓此人乃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您想说他是个小人吗?只管说,我不介意。”
“你巴不得老夫这般说吧!”宁雅韵淡淡的道。
“呵呵!”杨玄厚颜笑了笑。
“皇帝野心勃勃,老夫怎肯把国子监也跟着卷进去?便婉拒。随后你也知晓,帝后中毒,孝敬皇帝饮鸩自尽,太上皇为太子……”
“咦!放了一会儿,竟然酸味少了不少。”宁雅韵有些惊喜的再品了一口,“从那时起,老夫便在国子监中弹琴,罕有出门。”
“您这是避他?”
“是啊!可老夫也知晓,皇帝睚眦必报,但凡开罪过他的,就跑不了。老夫等啊等,终于等到了。那一刻,老夫心如止水。”
原来,还有这一层渊源!
杨玄心中暗喜。
“皇帝出手,安乐的日子没了,老夫知晓,关中留不得。故而,你的邀请对于老夫来说,便是及时雨。老夫当时可矜持了?”
“矜持了。”杨玄笑道。
“在国子监中躲了多年,老夫忘却了那些交际的手段,不过,你不是外人,丢人就丢人吧!”
“看您说的,您丢人,不也是我丢人吗?”
宁雅韵指指他,“看,官做得越大,就越会说话。”
杨玄笑了笑。
宁雅韵说道:“老夫一直很好奇,子泰。”
“您说。”杨玄喝了一口酒水,发现愈发的酸了。
“去桃县,老夫是不答应的!”
杨玄苦笑,“您不答应也没事。”
少了一个大靠山啊!
心疼!
“说来也有不少年头了,当初你进国子监,老夫担心王氏弄什么手段,就观察了你一阵子。很是淳朴的少年,没什么野心,没什么进取心……”
“您还观察过我?”杨玄一直以为自己刚进国子监那会儿,就是个孤魂野鬼,没人关注。
“嗯!”宁雅韵左手抚琴,愉悦的听着琴声消散,“可等你出仕后,却恍若身后有虎狼在追赶,一路急不可耐的往前冲。是什么让你变了个人?”
杨玄刚想说话,宁雅韵伸手压压,微笑道:“来到临安后,老夫见到了黄林雄等人。玄学中有些法门,老夫看到了些不凡之处。这等人,帝王也求之若渴。那么,他们为何依附你?”
杨玄心中一震。
宁雅韵放下酒杯,叮的一声。
然后,开口问道:
“子泰,你,究竟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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