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农。
一个年轻人。
老农好生眼熟……
年轻人也是如此。
老农看着她,突然落泪,“珞儿!”
年轻人揉揉眼睛,“阿姐!”
寡妇珞仔细看去,这个老农般的老人,可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吴顺!
而那个年轻人,正是阿弟吴达。
“父亲!”
外面的虬龙卫见对上号了,摇摇头,对同伴说道:“这也算是离奇了。”
里面,吴二顺说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城破后,咱们都被带了北疆,刚开始是修路,哎哟!为父老胳膊老腿的,怕死在那里,就寻了个将领,说了些建水城与南归城的事。
大概有些要紧,就被放了,安置在城外三里多的村里。
为父担心被人认出来,就改名叫做吴二顺。”
“父亲你的手脚……还有,这是谁打的?”寡妇珞看着父亲粗糙的手脚,以及黝黑的脸,觉得变化太大了。加上鼻青脸肿的模样,更是怪异。
“这事先不提。”吴二顺说道:“哎!一家子总得要活路吧?唯有种地。说来也怪,以前为父一身毛病你是知晓的,可自从种地之后,还别说,什么毛病都没了。”
“珞儿,你在杨家……”
吴二顺期冀的道:“可是受委屈了?”
寡妇珞知晓父亲的意思,脸一红,“父亲,我……就是伺候人。”
“哎!”吴二顺看看外面,发现那个虬龙卫懒洋洋的,压根就不管,就压低嗓门。“珞儿哟!你好歹也打起精神来。
那可是杨副使,北疆之主。
说句难听的,虽说你和那个死鬼没圆房,可好歹也顶着个北院大王遗孀的名头,谁敢娶你?
可女人啊!她这一生总得寻个男人来依靠不是。
为父知晓你从小就有些傲气,可这等傲气对外人撒撒使得,对自己的男人,别弄。
弄一次两次是情趣,次数多了,便惹人厌恶。
把自己的傲气丢下,好生……啊!做个妾也行啊!”
寡妇珞面色微变。
“哎!你看看,为父一看就知晓你依旧是傲气。可珞儿啊!这人是走一步看一步。你是想做一辈子侍女还是怎地?等年岁大了只能去做些粗活,几年下来,就和为父一般。”
吴二顺举起手,粗糙的厉害。
“这杨副使年轻有为,以后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女人的脸……”,吴二顺拍拍自己的老脸,“也就这几年值钱。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傲娇傲娇,你现在傲娇,等以后,有的你后悔的。听话,啊!”
寡妇珞问道:“母亲可还好?”
哎!
吴二顺叹息,“一家子都好,今年开荒种地,等收成了,年底还能给你阿娘和阿妹扯几尺布,做身新衣裳。”
他看着女儿,有些恼火,“珞儿啊!你可知晓内州那些女人是如何看杨副使的?”
寡妇珞摇头,这个她真的不知道。
“那些女人说,此等豪杰,就算是做他的侍妾,此生也值当了。
再有,你看看北疆如今的形势。杨副使上台后,拿下了南归城,说是又拿下了潭州那边的什么城,更是擒获了赫连荣。而且,长安那边竟然只能示好。”
吴二顺压低嗓门,“这位副使大人,为父判断,以后少说是个王。”
寡妇珞说道:“大唐非李姓不封王。”
吴二顺冷笑,“杨副使手握大棍子,等这根大棍子越发粗壮时,你说长安封不封?老夫敢打赌,到了那个时候,长安会跪着求他受了王爵!”
吴珞有些心烦意乱,“父亲你们等等。”
“你去哪?”
“等着就是了。”
寡妇珞回到后院,把自己藏着的钱财拿出来,还有历年赏赐的首饰和布料,加起来两个大包袱。
她身材娇小,背着两个大包袱出来,几乎看不见人。
侍女们轰然大笑,最后还是一个老实的帮她分担了一个。
到了前院,寡妇珞把包袱给了阿弟吴达,“里面是些布料,带回去给母亲和阿妹做衣裳。”
她把钱袋解下来,“父亲,这里面有些银钱,你带回去。”
吴二顺摆手,“你自家留着,咱们一家子,如今日子是苦了些,可为父想过了,若是当初没来北疆,等杨副使打下了内州,一家子哪来如今的日子,人啊!要知足惜福。”
“我在后院花不了钱,至于衣裳,每年都发几套,这些我留着也无用。”
寡妇珞又去寻了管事,给父亲和兄弟安排一顿饭。
管事乐了,“那是你阿耶和兄弟?郎君吩咐了,厨房正在做他们的饭菜,好酒好菜。另外,郎君令人准备了一千钱,还有几袋子粮食,半片羊。”
啊!
寡妇珞愕然,想到了父亲和阿弟的满脸青肿。
她回去问,“父亲,谁动的手?”
吴二顺说道:“这不是听到有人说杨副使的坏话,为父和大郎就驳斥,被打了一顿。不过那二人被抄家了,说是吊在城门外。”
“父亲你也小心些!”寡妇珞有些心疼。
吴二顺摸摸脸上的青肿,“为父没想什么,就想着啊!珞儿你在杨家,这杨副使好,你就好。杨副使若是衰败了,你也会跟着倒霉。
所以,听着有人说杨副使的坏话,为父自然要和他理论。”
晚些,杨玄回家,寡妇珞去感谢。
“多谢郎君。”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以后安心就是了。”
杨玄拿着水杯站在树下,想着建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