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为朕出口恶气!
从孝敬皇帝去了之后,李泌恨不能把他的崽子尽数灭杀了,故而才有镜台多年来锲而不舍追杀杨略和杨玄的举动。
可贞王和庸王他却不好动手。
他杀了孝敬皇帝的长子,外面就有传言,说孝敬皇帝倒台,是李泌父子干的好事儿。
所以,他不能对贞王和庸王下手,否则,就坐实了这个说法。
每当宫中大宴,他必须要把那两个堂兄弟给拉出来,亮个相。
看,朕和他们之间,依旧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可李泌心中的那股子憋屈啊!
却寻不到法子来发泄。
你说女人,再好的女人,天长日久后,看着也倦了。
此次把贞王弄到北疆来,一是展示自己对这两个堂兄弟并无猜忌心,也算是为自己造势。
二便是搅混水。
“当初裴九去后,北疆这边不乏为他鸣冤之人,顺带着,又把孝敬皇帝之死重新提了起来。皇帝知晓皇子来北疆占不到便宜,既然如此,便把贞王弄来。这也是试探。”
杨玄喝了一口茶水,“在他看来,我若是有自立之心,就该把贞王留下。”
韩纪微笑,“若是国公想自立,只需打起为孝敬皇帝鸣冤的大旗,把贞王推出去,这便是师出有名。”
“谋反,你得有大义名分在,否则便是乱臣贼子。”杨玄笑吟吟的道:“这不,他便送了个大义名分来。遥遥冲着我说:杨逆,可敢谋反?”
“他有些疯狂了。”韩纪说道。
“皇帝大多是疯子。”杨玄说道:“如今长安那滩浑水已经没法待了,杨松成等人看似占据了上风。皇帝把贞王丢出来,这一招我敢说无人能想到。”
韩纪放低声音,“那些人……”
杨玄摇头,“孝敬皇帝看似去了多年,那对父子也清洗了他的嫡系多年,看似再无残留。可天下人都小觑了我那位父亲。老韩,你可知晓宋震为何一说就愿意效忠于我?”
韩纪说道:“不是为了大局……”
“大个屁的局!”杨玄摇头,“真正让老宋下定决心的,是我的身份。”
韩纪突然笑了,“国公在北疆干的是掉脑袋的买卖,宋震就算是再大公无私,也不能让家人跟着自己赴险吧?
臣子谋反,史册中几人成功?就说南周开国皇帝,那也是主少国疑,且他掌控了大军,这才得以成功。
其余的,大多身败名裂。
而国公身份高贵,宋震往日常说大唐的诸多问题在于庙堂。可庙堂诸公,乃至于皇帝都觉着日子不错,他能如何?
孝敬皇帝子嗣,文武双全,掌控北疆雄师,这等主公不效忠,还等什么?”
“你啊!尖刻!”杨玄指指他,“我的身份,包括那位堂兄的身份便是有心人最好的道具。若是我有野心,就不会放庸王离去,如此天下人将会站在皇帝那一边。”
“而国公却舍不得这个机会,如此,便知晓庸王是毒药,也得咬牙吞入腹中。”
“是啊!这个毒药,说实话,若非我的身份,还真是动心了。”
“玩弄权术,实则便是玩弄人心。皇帝对这个,连老夫都是佩服的。”
可皇帝没想到的是,他真正的小老弟就在北疆。
而且在瞄着他,只等机会来临。
此刻,庸王正在自己的帐篷中和钱翔说话。
“秦国公此人出身低贱,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是什么运气,而是实打实的本事,这等人最是坚韧。今日一试,有些莽撞,不过不亏,至少能知晓他对我等的态度!”
钱翔抚须微笑,哪里还有先前质问杨玄的愤怒?
庸王幽幽的道:“他手握大唐第一军,本王在想,他究竟想要什么。”
“秦国公与长安再无和解的可能,除非……卫王登基。”钱翔笑道:“可卫王身后并无根基,杨松成等人联手强推越王,他毫无胜算。”
“未来五十年,杨玄若是不死,也将会在长安的打压之下倍感煎熬。”庸王放低声音,“他是个聪明人,先前的反驳,不过是做姿态罢了,给全军将士看看,他对咱们的态度。本王在想,若是他……他需要一个傀儡。”
钱翔身体一震,“大王的意思……”
庸王微笑,“孝敬皇帝的儿子,这个大义名分如何?秦国公难道就不心动?”
“可那,却委屈了大王!”
庸王平静的道:“从阿耶被鸩杀的那一夜开始,本王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指着外面。
“报仇!”
他的脸扭曲着,眼中仿佛闪烁着鬼火,咬牙切齿的道:“老狗,你可千万别死的太早,等着我,等着我活剥了你!”
钱翔跪下,叩首。
“臣,愿为大王效命!”
……
第二日凌晨。
庸王吃了早饭,出帐散步。
杨玄在前方和一群将士说话,庸王缓缓靠过去。
“……新卒必须跟着老卒一起出动,看着老卒如何做,跟着做。就一条,要敢于出手。可有人觉着胆小些,谨慎些会活的更长久?”
那些新卒笑着,有些尴尬。
杨玄摇头,“在沙场上,越是胆小,死的越快。反而是那些胆大的,敢于拼杀的活到了最后。”
他指指一个脸上有两道刀痕的老卒说道:“看看,这便是例子。”
老卒顿时满面红光,兴奋不已,冲着新卒们说道:“跟着国公,只管厮杀就是了,想的越多,死的越快!”
新卒们也兴奋了起来。
这时赫连荣走过来,附耳低声道:“耶律书的信使来了。”
杨玄回身,看到了庸王,他微微颔首,说道:“带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