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有一国国君昏聩,以至于国中民不聊生,百姓饥饿,易子相食。有臣子冒死进谏,说流民无数,饥肠辘辘…………国君说。」
李玄似笑非笑的看着这群学生,「何不食肉糜?」
啪!
姜鹤儿仿佛听到了巴掌声。
很响亮。
李玄微微颔首,转身准备出去。
教授依旧沉浸在这个故事中,见他出来,就问道:「学生纵论天下大事,可有错?」
「纵论天下大事无错,错在一无所知,不,是无知。无知而纵论天下,这是夸夸其谈。」
「郎君这话,却有失偏颇。」教授眼中多了厉色,蓄力准备开喷。
「这些人。」李玄指着那些学生问道:「他们可曾挨饿受冻?」
教授摇头,这些学生大多家境优渥,哪里受过苦。
「他们可知天下流民几何?可知天下流民因何而来?可知当如何解决?」
教授被这三个问题给弄的瞠目结舌。
「你也不知?」
李玄心中越发失望了,「一群人只关注什么血统,什么正朔,却对天下兴亡一无所知,对百姓疾苦一无所知,不知怜悯,这等人做了官,可对天下有益?」
教授听他的语气不对,「敢问您是…………」
「陈国因何覆灭?」李玄丢下这个问题,摇头走了。
走到大门外,就听里面有人喊道:「民不聊生!」
没错,陈国覆灭的深层次原因便是民不聊生。
那个说出李玄心中答案的学生一拍脑门,「当下可不就是民不聊生?」
他抬头,「!都要灭国了咱们还在这里扯什么血统,什么正朔。这是吃饱撑的!难怪那位先生会说了那个故事,分明是在讥讽咱们不知人间疾苦啊!」
教授回身追了出去,那些学生也追了出来。
管理州学的官员急匆匆的走来,教授刚想迎上去,学生们担心被叱责,刚想舍,就见官员冲着先前呵斥自己等人的男子行礼。
「见过殿下。」
李玄看着官员,不满的道:「孤希望州学培育出来的学子不是那等夸夸其谈之辈,要学会躬身,要学会去探间疾苦,而不是只知晓诗词歌赋,先贤文章。」
「是!」
官员脊背汗湿,等李玄走后,就进去问了一番。
「何不食肉糜,这是在鞭策啊!」
官员痛心疾首的道:「此事定然要挽回影响。」
教授期期艾艾的道:「可……该如何做?」
「请罪!」
于是晚些,一群师生来到了州廨外面请罪。
「孤就不见他们了。」李玄事多,刚偷得浮生半日闲,此刻案几上堆满了文书,他埋首于文书中,说道:「告诉他们…………这样,孤有两句诗,送给他们。」
「也不知殿下的怒火可能熄灭。」
「若是不能,我等科举必然无望。」
如今秦王掌控关中和北方,此刻正在攻伐南方,若是南方在手,秦王便是这个天下毋南置疑的主人。得罪了主人,你还想做官?
教授也心中不安,低声呵斥,「有人来了,噤声。」
姜鹤儿出来,清脆的声音在大门内外回荡。
「殿下说,年轻人犯错是常事,可人不能老是掉进同一个坑中。殿下有两句诗要送给你等。」
秦王诗词双绝,众人低头,束手而立。
连过路的官吏都止住了脚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姜鹤儿昂首看着师生们。
教授默然,随即拱手,「臣,受教。」
学生们行礼,「我等,谨受教!」
这两句诗再进一步便是知行合一。
对师生们震动颇大。
「回去。」
教授准备回去就改革教学方式,要带着这群不知人间疾苦的学生去市井中,去乡察民情。
学生们跟着他刚走几步,有一人止步。
「陈夏,走啊!」
陈夏便是早些时候说秦王不是正朔,强烈支持李泌的那个学生。
他回身走到大门外,行礼。
「学生,错了。」
「认错了?」
李玄得了消息,不禁莞尔。
姜鹤儿眉飞色舞的道:「殿下没看到,那个陈夏满面羞愧之色,还说回头就去乡下种几日地,再饿几曰…………「
李玄不知晓,这位陈夏是个说到做到的好汉,回头果然去了乡下,种地半月,然后饿了七日,差点饿死。
经此一事,陈夏幡然醒悟,一边苦读,一边体察民情,后来顺利过了科举,一路宦途顺遂,为官清正廉明,且爱护百姓。积极发展当地经济,多年后,竟然站在了朝堂之上,成为重臣。
乌达进来,「殿下,有使团来了。」
「哪来的使团?」李玄问道。
「南周的,有个大长腿。」
「大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