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城是金州门户,而金州在汴京右侧,与永州、信州组成了汴京门户。
一旦三州丢失,敌人便能兵临颖水。
「先攻打金州吗?」
韩壁眯眼思忖着。
大军就在他的身后。
「扎营。」
趁着大军扎营的空闲,韩壁带着麾下文武官员爬到了一座小山上。
小山清秀,山中有小径颇为清幽。耳畔是鸟鸣啾啾,鼻端是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小山靠近北边有一块空地,能远眺。
「金州一下,信州危急。北疆军此战必然是雷霆万钧。不过,老夫领军在侧秦王也得担心自己的后路。」
韩壁回身,微笑道:「此战双方都是如履薄冰。秦王担心老夫突袭,老夫也得
担心秦王的陷阱。希望祖宗们护佑吧!」
他嘴里的祖宗,便是大周历代帝王。
在大周朝堂,说的最多的便是祖宗规矩。
但韩壁从来都对所谓的祖宗规矩不屑一顾。
今日,却主动祈求祖宗护佑。
由此可见压力之大。
是夜,他在帐篷里给皇帝写奏疏。
蜡烛是特制的,火焰细微,在外面看着很模糊。
写完,他仔细看看,最终却随手撕了。
「说什么,说臣信心百倍?罢了!」
距离他百余里的地方,秦王也在自己的帐篷里写东西。
不过,写的却是书信。
书信是写给刘擎的。
在信中,秦王提及了关中世家大族的问题。
稳!
这是秦王的要求。
在信中他分析了关中世家大族的心思。
那些人想动手,但却少了个带头人。
若是杨松成还在,那么这个带头人当仁不让。
他不在,剩下的那些大族族长都显得威望不足。
陈国末年时,世家大族决定谋反,为了推举带头人可是折腾了许久,最终才选了李氏。
何况此刻北疆军镇压关中,一旦发现蛛丝马迹,顷刻间便是灭门的惨祸。石忠唐带来的威胁才将散去,世家大族人心惶惶,此刻,必然没人敢出手。接着他写到了关中的赋税问题。
一切照旧!
等本王回来,再慢慢图谋此事。
维系一国根本的不是什么军队,而是赋税。
没有赋税你养不起军队,养不起官吏;没法修路,没法兴修水利,没法修城池……一句话,没有赋税,国将不国。
除非遇到突发事件,否则国家用度几乎是恒定的,波动很少。
而赋税的波动会大一些。
赋税关乎大唐国运,世家大族给少了,那么就必须从百姓的身上找补。百姓
被索取多了,便民不聊生。
随后百姓忍无可忍,举旗造反。
江山倾覆,改朝换代!
这是个怪圈。
从开国伊始,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国家搁在中间,两头为难。
而且到了这等时候,多半国家用度比开国时高了无数倍。赋税是万万少不得的。向谁开刀?
年胥令孙石推行新政,孙石的态度是各打五十大板,同时向富人和百姓开刀。结果新政往下执行时就走了样……
富人毫发无伤,百姓损失惨重。
最后新政被百姓痛斥为害民之法,草草收场。
法不得人,不可推行!
这是秦王对南周新政教训的总结。
没有一个执行力强的官僚阶层,什么法,什么策都是摆设。地方官僚甚至会把这些法策当做是敛财工具,变本加厉的盘剥百姓。
所以,要想革新!
吏治先行!
把信装好,秦王拿着烛台走过去。
阿梁在边上睡了,嘴巴微微张开,看着格外的老实。
秦王为他拉了一下薄被,走到自己的地铺边上,躺下,闭上眼睛。
脑海中,金戈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