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胥终于撇开了祖宗规矩,第一次把武人抬了起来。
「陛下,此举有违祖宗规矩啊!」
谢引弓苦笑,「奴婢就担心那些文臣会咆哮。」
「秦王三十不到,如今手握大唐,仅剩蜀地与西疆还未曾到手,可却把更为广阔的北辽故地纳入了疆域。假以时日,国力之强横,当为中原数千年从未有
之。秦王锐意进取,若是等他稳定住了大唐局势,你说他第一件事会作甚?」
殿内的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南周历代帝王的画像。大唐有凌烟阁,南周有帝王殿。
年胥站在那些画像之前,负手说道:「他第一件事便会攻打大周。到了那时,毫无后顾之忧的大军南下······若是大周武人依旧被压制,谁能抵御如此强敌?靠那些文臣?」
谢引弓知晓,彭靖等人的跋扈,终究让皇帝对文官生出了强烈的猜忌心。「内侍,也该学会为朕分忧。」
年胥的话令谢引弓浑身一层。「陛下,祖制,内侍不得干政。」
「朕是帝王,祖制,迟早也有朕的一份子。朕说了内侍,可干政!」年胥幽幽的道:「武人的地位也太低了些···」
这是要用内侍来抗衡文臣······可年胥觉着还不保险,干脆把军方也拉上。
由此可见,南周士大夫势力之强大,令皇帝也只能丢弃祖宗规矩,不顾后患,强行抬起内侍和军方。年胥抬头看着那些画像。
「一切都得等此战的结果。」他双手合十,「列祖列宗护佑·····此战必胜!」
「万岁!万岁!万岁!」
南周军中突然爆发出了呐喊声。「这是为何?」秦王一怔。
瞭望手禀告,「殿下,先前南周军中军来了不少人。」
「汴京来了使者,这多半是年胥许了什么诺,对武人颇多好处!」韩纪讥诮的道:「早不许,晚不许,这个时候,不嫌迟了吗?」
「至少能鼓动士气!」赫连荣指着前方,「看,南周军有些疯。」
南周军在这个帝王旨意的鼓舞之下,爆发出了开战以来最为猛烈的斗志。
不用将领催促,他们便自发向北疆军的阵列发动冲击,前面的倒下了,后续的依旧高呼着冲杀。「陛下万岁!」
南周武人的地位,数百年来大概也就比乞丐好一些。
从军唯一的好处就是从此衣食住行都被包了,但军中有残酷的阶级之法在,上官压制下属是常事。克扣军饷更是屡见不鲜。
你想上告,对不住,就算是你能成功把此事告之管事的官员或是将领,首先来的不是分辨道理,而是毒打你一顿。
秦王曾说,若是大唐男儿在这样的环境中从军,早就爆发了。而南周将士却在忍着,这一忍便是数百年。
今日皇帝释放出了善待武人的信号,那数百年的积郁仿佛一下就冲了出来,令将士们忘却了生死,也忘却了军令。
在这等时候军令已经无用了,将士们就一个目标,击溃当面之敌。「韩相,有些乱了。」陈贯说道。
「不能干涉!」韩壁的眼中多了些神彩,「就这么乱下去,乱中取胜!」陈贯拍了自己一巴掌,心想可不正是如此?
若是循规蹈矩的和北疆军厮杀,南周军取胜的几率不足两成。唯有乱中取胜,趁着士气高涨的时候发动总攻,方能提高胜机。
咱的兵法,看来还得学啊!
对面的北疆军当即感受到了压力,压力传到了秦王这里。
「半个时辰!」
秦王说道。这是决战的信号。
「南周军势若疯虎,气势如虹,可这股子气势能支撑多久?若是面对别的对手,这一波气势当能击溃对方,可这是北疆军!孤亲自捶打出来的劲旅。」
秦王讥诮的道:「这股子气势一旦泄了,韩壁还能用什么来挽回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