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娘说道:「姜鹤儿迟早要从殿下的身边离开,还有那个赫连燕。赫连燕那里倒是要特殊些。」
「锦衣卫乃是帝王耳目,非心腹不能执掌。赫连燕,还得看殿下的意思。」管大娘一通百通,「如此,好像也够了。」
「寒酸!」
老贼和王老二正在长安县县廨隔一条街的酒肆里问话。
答话的是个恶少,赔笑着说道:「小人给了那人一文钱,马上就说的清清楚楚的。半月前陈发寻到了他们,许了一家一千钱,另外,佃租少三成的条件。而且还答应他们,佃租百年之内不加。于是那些人好好的人不做,便要去做奴仆。」「一千钱就把自己一家子卖了,真是寒酸!」老贼摇头晃脑的。
「一百钱卖了一家子的多了去。」王老二蹲在边上吃肉干,「当初我做乞丐时,就见到
一家子八十钱把自己给卖了,换来的钱给家中的男人治病,结果病没治好,剩下的钱正好够安葬。,
「八十钱?」老贼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竟然如此不值钱吗?」
「咱们啊!在贵人眼中便是刍狗。」恶少也有些感慨万千,「小人也有些走南闯北的朋友,他们说许多地方都有流民。那些流民别说是八十钱,只要谁肯给一口饭吃,全家都愿为他做牛做马。这人啊!不如草狗!」
刍狗:草扎的狗。
「这便是殿下说的蒙昧。」老贼干咳一声,「那陈发可能寻到他?」
「小人……」恶少想卖关子可见老贼笑的阴恻恻的,赶紧说道:「小人马上让兄弟们去打听,只是……此等事没有酒肉,没有报酬,那些兄弟也不肯啊!」「兄弟义气呢?」老贼问道。
「兄弟义气那是吃饱撑的时候才有。」
「拿去!」老贼丢了一小块银子过去,「找到之后,再给一块!」
恶少麻溜的接过银子,咬了一口,看看痕迹,欢喜的道:「贵人放心!」
老贼和王老二进宫回禀此事。
「陈发?」秦王知晓这只是个喽啰,「此事不可打草惊蛇。最好一网打尽。」
「是!」老贼明显恭谨了许多,不像是王老二,进宫后就像是个土包子,四处张望,让带路的内侍几度提醒。
锦衣卫那边也来请命,不过秦王却只是让他们协助。
「论此等事,要地头蛇才行。锦衣卫才将进长安,慢慢来。」
秦王的期许令捷隆打了鸡血般的兴奋,把手下踹出去,令他们去发展眼线,扩张势力。
陈发,此刻便在长安县县廨一墙之隔的宅子里。
「这就叫做灯下黑!」
陈发笑吟吟的道。
对面坐着个老人,老人八字胡颇为坚硬,看着有些古怪,他指指隔壁县廨,说道:「那位可是要登基了,按他在北疆弄的那些,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陈发点头,「世家大族的根是啥?田地人口。那个孽种倒是好上次趁着主人家不在,鼓动那些奴仆出籍,十余万人呐!那些人家痛心疾首,可主人一家子不在,能怎么办?现在可好,主人家回来了,咬牙切齿的看着空荡荡的田地,恨不能把那人给弄死。」
老人叹道:「这都是命数。」
「什么命数?」陈发冷笑,「就是胆大妄为,也不想想这些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一旦联手,别说是他,大唐也得给翻个个!」
「老夫说的命数是人的命数。」老人眼中多了回忆之色,「咱们的主家,那些世家大族怕的是什么?为何敢在那人登基之前闹腾此事?皆因于此。」
「哎!那你倒是给我说说。」
「那年,孝敬皇帝为太子,当朝大声疾呼,说大唐人不该为奴。且大族收纳人口,从此这些人便不再纳税,长此以往,大族富而国弱,臣强主弱,迟早会引发不忍言之事。」
老人看着陈发,「那人要登基,所谓子不改父志,且从他以往的言行来看,此人比他的父亲孝敬皇帝更为激进,更为犀利。别忘了,孝敬皇帝再如何,也不敢鼓动十余万奴仆出籍。当年他若是如此,用不着什么调戏帝王嫔妃的罪名,老早就被废了。」
「啧!」陈发咂舌道:「父子都是狠人呐!」
老人笑道:「父亲死了,老夫看啊!这个倒行逆施的儿子,好日子也不多了。」「就在这里!」
不远处,那个恶少指着县廨隔壁的宅子说道。
老贼冷笑,「娘的,难怪找不到,原来躲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