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占卜命运啊。
西列斯想到在昨天傍晚在餐车遇到那个中年男人时候的场景。
那人说,那座位“合该”是他们的。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曾经令西列斯感到不快,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那或许就是这个男人受到星图影响的证明。
西列斯的目光不自觉望向了那沾满鲜血的星图。他想,那鲜血来自于这个男人吗?他试图占卜他生病的孩子的未来?他试图预知他们此行的成功与否?
那金色丝线上沾满了艳红的血……
突然地,西列斯的眼前黑了下来。有人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一怔,往后退了两步,侧头望过去,这才注意到是琴多伸出了手。
琴多用一种不太赞同的语气,低声说:“诺埃尔教授,请问,盯着一个失控的时轨看,这就是你的谨慎?”
西列斯意识到,好像琴多每次嘲讽他的时候,就会称呼他为“诺埃尔教授”,要是嘲讽的程度更深一些,就会称呼他为“西列斯·诺埃尔教授”。
嗯……看起来他已经把握了这位强大而神秘的探险者的某些性格特征。
西列斯十分冷静地低声道谢,承认自己不够谨慎。他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他的意志足够高,所以他才会这样莽撞……或者说,大胆。
琴多并不了解他所掌握的力量形式,却仍旧愿意在此刻伸出援手。西列斯认为琴多·普拉亚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人,只是那种表达方式不怎么招人喜欢。
琴多看起来哑口无言,就只是摇了摇头,感到一阵乏味——说真的,怎么会有西列斯·诺埃尔这样的人?琴多费解地想。
每一次琴多的冷嘲热讽,都像是打在了空气上;他不仅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那种结果,相反,西列斯还会以一种格外冷静、理智,甚至于平淡的语气,跟他道谢。
……道谢!真够不可思议的。琴多不由得想。他的本意可不是为了帮助西列斯……起码不是这位西列斯·诺埃尔教授想象中的那种帮助!
他们这边细微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其他人都在关注那名女士所说的话。
一名列车员总结说:“所以,你的丈夫受到了失控的时轨的影响,逐渐精神失活,表现异于往常。不过,这也不能解释他的死亡。”
女士张了张嘴,最后徒劳地说:“什么是失控的时轨?”
列车员一怔。
阿尔瓦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们甚至不知道失控的时轨,就决定前往无烬之地?!说真的,你们是来送死的吧?”
他的语气以及说话的内容都不怎么好听,但是听到这话的人却不自觉认同地点点头。
因为,无烬之地恰恰就是这样危险的区域。而普通人,特别是对启示者、时轨等等一无所知的人,最好还是待在安全而文明的城市区域为好。
当然,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莽撞而无知的人。
“女士,”西列斯低沉地说,“恐怕我必须得问问,你们为什么会决定前往无烬之地?谁让你们下定这个决心?”
这也正是其他人困惑的地方。
这对夫妻对失控的时轨一无所知。就在刚才,这名女士提到丈夫偷窃星图的事情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对夫妻知道时轨的价值。
可是显然,他们只是以为那——手帕,或许他们就是觉得那是张漂亮且昂贵的手帕——可以卖出不错的价格,以手工艺品的价值来说。
他们完全不知道时轨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怎么会想到前往无烬之地?
就算他们的孩子生了重病,可是,任谁都知道无烬之地混乱且危险,普通居民不会有前往无烬之地探险的意图。
除非有人推了他们一把。
那名女士茫然地望着他们,似乎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们究竟踏入了怎样的危险与绝望之中。她的面孔上逐渐浮现了悲哀与些许无能为力的怒火。
她说:“西城的地下帮派。”
西列斯微怔,心中几乎浮现出“果不其然”的想法。
“拉米法西城的……地下帮派。”女士低低地说,“他们正在收购来自无烬之地的产物。我们听说,是一些古董、器皿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