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西列斯是个太过于礼貌、太过于理智的人,总觉得他需要费点力气才能从西列斯身上扒拉下来一点温柔的情愫。当然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明白了西列斯本性中的温柔与体贴。
可更早之前,当他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硬生生闯进了西列斯的生活的时候,恐怕他还得庆幸西列斯是个足够礼貌和友善的人。
对于西列斯来说,琴多的出现显得猝不及防、先惊后喜。他的生活好像彻彻底底被那段短暂的旅途改变了。
当他来到费希尔世界、当他去往无烬之地、当他又返回拉米法城……生活在琴多的出现之前与之后,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模样。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和琴多说一声“谢谢”。或许很难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琴多的爱?为了琴多的陪伴?为了琴多不辞辛劳的奔波?
或许为了许多许多。他知道琴多只是需要他的爱与温柔,但是对于他来说,他不能仅仅只是将他的爱与温柔交给琴多。
他不能仗着琴多爱他,就不对琴多说谢谢。这是西列斯·诺埃尔教授的体贴之处。
他们亲吻了彼此,然后琴多拥抱着西列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傻乎乎地笑了片刻。
他偶尔亲吻西列斯的唇瓣,偶尔亲吻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偶尔又吻一吻西列斯的手指。每一下都显得轻柔、真诚,充满喜悦与恋慕。
西列斯体贴地放任了他——西列斯·诺埃尔教授的另外一个体贴之处在于,他没有在这个时候提醒琴多,等会儿还有一马车的文件等着这个傻笑的家伙。
不出所料的是,大概隔了半个小时,车夫就礼貌地过来敲门了。
琴多恋恋不舍地离开西列斯身边,去开了门;然后一脸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九点了,琴多。”西列斯提醒他说。
琴多默然片刻,然后说:“人活着是为了工作吗?”
“……你恐怕和我故乡的年轻人们很有共同语言。”西列斯说。
琴多突然若有所思地望着西列斯。他问:“我记得,在您的故乡,您只是一位小说家?”
西列斯默然瞧着他,心想,什么叫“只是”?
“不是说我不喜欢您曾经的这个职业,我的意思是……瞧您在费希尔世界却这么忙碌、有这么多份工作。”琴多说,“这么一对比,您不觉得,在您的故乡您只是一位小说家,显得有些浪费吗?”
西列斯:“……”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感觉故乡的生活已经恍然如梦了——直到琴多提起来,他才意识到,他原本的生活居然是没有这么忙碌的。
……好的,毕竟他原来“只是”一位小说家。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宁愿我只是一位小说家,整日浪费时间,甚至嫌弃时光消磨得太慢。”
而现在,他却感到时间过得太快,一切都太紧迫。
琴多过来拥抱他,低声说:“我相信您。不管怎么说,您也别太有压力。”
西列斯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别担心。走吧,我们去三楼。”
“……哦。我得先来整理一下这些文件。”琴多无奈地说,他将那几堆文件大致分了分,然后突然意外地说,“有封来自米德尔顿的信。”
西列斯也不由得怔了一下,他说:“之前的事情有结果了?”
“我看看。”
琴多拆开了信封,阅读了起来。他逐渐流露出一些惊异的表情。
隔了片刻,他说:“他们在信里提到了不少事情。”
他抱起文件往楼上走,然后一边跟西列斯提及信中的内容。西列斯帮他分担了一点文件和资料。
琴多说:“首先是关于那些孤岛上失踪的旧神追随者。他们通过德克斯特铁路公司、马车行等等地方的渠道,发现最近米德尔顿出现了一场奇怪的……迁徙。”
“许多人都离开了?”西列斯有些意外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