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在惊诧不已地乱议着,可对旗务早有预料的弘晴却并未参与其中,而是飞快地打量了端坐在前墀下的太子一眼,一见其脸色虽平静如常,可眼神里却透着股掩饰不住的喜色,立马便猜到了个中之蹊跷,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只是这当口上,还轮不到他弘晴去出头搅合的,尽自心思丛丛,也只能先行忍将下来,默默地寻思着对策。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四弟所言甚是,八旗乃我朝之根本,万不容有失,而今已到了非整顿不可之地步,儿臣不才,愿请命为之,还请皇阿玛恩准。”
众人尚在乱议之际,太子已是自得意满地站了起来,一旋身,面朝着老爷子便是一躬,慷慨激昂地出言请命道。
“嗯哼,尔打算如何行之?”
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到了此际,又怎会猜不到太子的用意何在,左右不过是打算借整顿旗务之名揽权罢了,只是太子所提的乃是正事,老爷子纵使再不满,却也不能当众拒绝了去,这便眉头微微一皱,似笑非笑地追问了一句道。
“回皇阿玛的话,常言道:上行而下效,今欲治旗务,须得由上而下方可得其宜,儿臣欲亲领诸位弟弟操持此事,以情动之,以理服之,以利宽之,末了,再以律治之,或可得大治焉,此儿臣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为了此番议事,太子可是苦心谋划了好几天了,心中自是早有了蓝图,此际听得老爷子见问,自是不慌,一番话说将下来,当真自信无比。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儿臣愿附骥尾。”
太子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决断,四爷已是再次扬声附和了一句道。
“皇阿玛,儿臣也愿随太子殿下一并整治旗务,还请皇阿玛恩准。”
老十三显然是早就受了四爷的嘱托,此际跟着站了出来,语气坚决地表了态。
嘿,四爷果然是不甘寂寞之辈,这么猴急着要表现,着实是不知所谓,想来他是没看透老爷子拿下工部、罢免熊赐履的良苦用心之所在,如此这般地跟着太子瞎闹腾,当真是损人不利己,何苦来哉!
弘晴先前还在奇怪四爷为何好端端地跑出来为太子打先锋,可细细一想,已然猜到了始末,无非是看着三爷父子闹腾得红火,自觉落了后手,这才会打算利用太子急欲揽权的心理,玩一回喧宾夺主的把戏,此无它,太子身居九重,自然是不可能真儿个地出头露面去整顿旗务,大体上也就是坐镇东宫,具体细务么,还就只能依靠四爷、十三爷出面去整,整得好,那是四爷办事得利,整得不好么,那就是太子指挥不当,这买卖无疑做得,只是四爷千算万算,却是没看破最关键的一层——原也无须四爷如此迂回,老爷子本来就打算给诸位阿哥一个表现的舞台的,而四爷这般猴急之态一出,丢分乃是笃定之事,当然了,这与三爷父子却是没多大关系的,倒霉的只是盼着天上掉馅饼的八爷一伙人而已。
“老三,你怎么看此事?”
老爷子并未就太子等人的求肯有所表态,而是环视了下众人,视线最终落在了三爷的身上,略一沉吟,直接点了三爷的将。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旗务确须得好生整顿一番,然,事涉国之根基,还须得谨慎为宜,切不可草率行事,以免后患无穷。”
对于旗务一事,三爷昨儿个就得了李敏铨的提点,心中有数,自是不慌,应对起来,倒也中规中矩得很,只是这答案显然不甚合老爷子的意,这一点,从老爷子微皱着的眉头便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