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尔丹帅旗一动,胤祚就明白葛尔丹这是要发动总攻了,眼下山顶上的还有可战之力的士兵已经不足两千五了,大都带着伤,守怕是守不住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动用最后的预备队——三百名早已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的骑兵了。胤祚侧着头看着身边的孙思克道:“孙大人,本贝勒带骑兵出击,这里就交给你了。”
三百骑兵冲阵,那可是件危险的活计,九死一生怕还是说少了,一旦陷入乱军之中,有死无生才是真的。孙思克打了一辈子的战,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死命地拉住胤祚,哀求道:“贝勒爷身上带着伤,还是下官去吧。”
嘿,这孙老倌还是挺有心的,不过就那把老身子骨,只怕还没冲到山下就得颠散架了,这仗要是打输了,就算咱自个儿能杀出重围,只怕也免不了吃排头的下场,还不如搏它一把,试试自己的运气。胤祚一把将吊着手臂的绷带扯了,假作一脸轻松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孙大人莫非是打算与本贝勒抢功不成?哈哈,好了,看本贝勒杀他个七进七出。”轻轻地推开孙思克,回身招呼藏在山后林间已修整了一日的骑兵在山顶空处列阵准备出击。
胤祚虽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其实肩膀上的伤依旧疼得厉害,上马拉缰绳时手一直颤抖个不停,但硬是挺住了,右手抽出腰间的长剑,咬着牙大吼道:“骑兵出击。杀!”率先纵马而下,向着刚冲到山腰处的葛尔丹军杀了过去。
头前无论形势多么吃紧,胤祚始终都没有动用这三百骑兵,这帮子骑兵可是憋着一股子劲,这回算是找到发泄的地方了,个个凶神恶煞般地嘶吼着,从山顶如同瀑布般冲了下去。葛尔丹军显然没想到山顶上居然会冒出这么股骑兵来,顿时有些乱了手脚,相互拥挤着试图躲开骑兵的冲击线路,只是骑兵来得太快了,葛尔丹军根本无法闪躲出个空档来。
“杀!”一马当先的胤祚手中的长剑猛地一个横扫挡开迎面刺来的几支长枪,接着一个下劈,砍倒了一名吓傻了的准格尔士兵,胯下的骏马撞飞了两个挡道的,一路冲了下去,手起剑落,血花四溅,很快就杀出了葛尔丹军的冲锋队列,来到了山脚下的平原上。
此刻,葛尔丹的中军剩余的四千多士兵都已下马投入了进攻,原本中军所在的位置便空出了一大片,露出了后军的方位,冲刺中的胤祚眼尖,看出了葛尔丹军后阵是辎重和妇孺之所在,一冲下山,丝毫不降低马速,大吼道:“跟我来!”领着残余的两百五十多骑兵向着葛尔丹后军冲了过去。
原本一直跟清军两翼相对峙的葛尔丹军两翼骑兵,眼看胤祚领军杀向后军,顿时有些慌乱,立刻全都飞身上马,各自分出数百骑斜刺里杀向胤祚一行,试图拦截住胤祚的疯狂冲击;与此同时,葛尔丹后阵的骑兵也都纷纷张弓搭箭,准备给胤祚等人一顿迎头痛击,而原本投入攻击的葛尔丹中军也分出了数百人下山打算堵截胤祚的归路。
这会儿前有虎、后有狼,左右还有一群劫道的,四面的出路都被封死了,胤祚算是尝到走头无路的滋味了,没辙了,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大呼道:“跟我来!”拼尽全力地催动胯下的骏马杀向葛尔丹的后军所在。
两百米,一百米,眼看着就要进入葛尔丹军后阵的箭程之内了,突然葛尔丹军后阵一阵大乱,哭爹叫娘声四起——守候已久的费扬古终于出击了。葛尔丹军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阵中的胤祚那队骑兵身上,阵型的调动出现了混乱,老辣的费扬古立刻抓住这个难得的战机,九千养精蓄锐已久的骑兵冲出了密林迅速地杀向葛尔丹军的后阵,与此同时,清军两翼也发动了攻势,骑兵、步兵全都冲了起来,狂野地从两翼包夹葛尔丹军,整个战场顿时乱了起来。到了此时,葛尔丹军已是溃不成军了,兵找不着官,官顾不兵,人人都只顾着逃窜。
清军别的将领都领着千军万马杀得过瘾,胤祚却有些不走运——等他从乱军之中杀出之时,能跟在他身边的骑兵也就仅仅只剩下百骑不到了,其他的不是死于乱军之中就是被乱兵冲散了。此刻葛尔丹军早已乱成了一团,蜂拥争相逃命了,胤祚却没有立刻再次冲入乱军之中,而是领着人马撤到了战场之外。并不是胤祚怯战,也不是体力不支要打退堂鼓,胤祚这是打算抓大鱼呢,一心惦记着要擒下葛尔丹,若是杀入乱军之中又如何能找到葛尔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