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不免有违孝道之嫌,可却是句大实话,顿时如同一盆凉水浇头一般将兰月儿从慌乱中惊醒了过来,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扬儿长大了,额娘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且起来罢。 ”
“皇额娘恕罪,孩儿言语无状,冲撞了皇额娘,还请皇额娘处罚。 ”弘扬并未起身,反倒是深深地跪伏在地上。
“罢了……”兰月儿的话还没说完,怡心略有些慌张地从宫门口地屏风后探出个头来道:“皇后娘娘,慈宁宫传来懿旨,太后宣娘娘觐见。 ”
兰月儿抬头看了眼怡心道:“知道了,本宫即刻就去,你先去备软辇。 ”
“是。 ”怡心缩回了身子,自去忙着指挥一干子太监、宫女安排软辇不提。
兰月儿略一思索,看了看兀自跪倒在地的弘扬道:“扬儿,此非常时刻,今儿个学就先不去上了,随额娘一道去给太后请安好了。 ”
弘扬一听就明白兰月儿这是担心自个儿说服不了乌雅氏,生怕乌雅氏担心过度以致于伤了身子骨,是打算拉壮丁来着。 却也不敢说破,只能磕了口头应了声:“是,孩儿尊旨。 ”
乌雅氏习惯早起,大体上是当初入宫时当宫女时养成的习惯,即便后来贵为皇贵妃了也没有睡懒觉的毛病,总是一大早便起来,烧香念佛,虔诚得很。 现如今贵为太后了也是如此。 今儿个才刚起呢,监国阿哥弘历便来请安了,这婆孙俩谈了一阵,慈宁宫里便传出道懿旨:宣皇后兰月儿觐见。
乌雅氏素性淡雅,从当妃子时起就不怎么管事,当了太后也是这般样子,除了烧香念佛之外,也就是请些当年要好的几个老妃子一道叙叙话。 从来没有对后宫地嫔妃们发号司令过,宣召皇后觐见还是三年来的头一回,这等消息在宫中自然是传得极快,兰月儿人都还没到慈宁宫呢,满皇宫就传开了。 说啥地都有,甚至有传言太后要拥立弘扬或是弘历登基的,闹得原本就人心惶惶地后宫更是有些鸡飞狗跳般的慌乱。
“叩见太后,儿媳(孙儿)给太后请安了。 ”兰月儿母子刚走进慈宁宫便瞅见监国阿哥弘历正乖巧地侍立在乌雅氏的身边。 除此之外,诺大的一间慈宁宫并无一个太监、宫女在,各自心头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发问,忙跪倒在地,磕头请安不迭。
“都起来罢。 ”乌雅氏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待得兰月儿母子起了身。 乌雅氏看了眼弘历道:“弘历,你跟弘扬都出去罢,本宫有些话要跟你们额娘交待。 ”
弘历、弘扬忙各自跪下磕了个头应了声“是”并着肩退了出去,到了宫外,弘历笑脸盈盈地道:“二弟,大哥这会儿要到乾清宫议事,就不跟你多聊了,回见罢。 ”话音一落。 潇洒地一转身上了台软辇。 由着一群小太监簇拥着往乾清宫而去,弘扬飞快地皱了下眉头。 却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自顾自地望上书房赶去……
“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该是懂规矩的,祖规摆在那儿,不该管地不用去管,可该管的事儿却不能不管,这些都不用本宫多说了罢。 ”待得弘历、弘扬两兄弟退出去之后,乌雅氏面无表情地说道。
“回太后地话,儿媳明白的。 ”兰月儿其实并不怎么明白乌雅氏话里的话,可嘴上却不得不这么回着。
乌雅氏忒精明得个人,一眼就看出兰月儿其实并没有听懂自己的话,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略一思索,淡淡地说道:“后宫不得议政,也不得散布谣言,现如今宫里头也太乱了些,是该好好管管了,该罚的罚,该杀的也不必手软,若是心慈,这后宫如何能有个宁日。 ”
乌雅氏这话说得就有些子重了,兰月儿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地细汗,慌忙跪倒在地道:“太后教训得是,儿媳立刻着手去办,请太后息怒。 ”
兰月儿一向宽以待人,甚少依仗后宫之主的身份去欺压其他妃子,也甚少跟人过不去,这一条乌雅氏是清楚地,按说是个为人不错地正宫娘娘,可问题是后宫这个阴暗的地方并不是个恩怨分明地场所,那里头的阴暗乌雅氏早就经历了无数了,很清楚兰月儿若不是胤祚撑着腰,只怕早就被人给折腾下来了。 原本胤祚的后宫之事乌雅氏并不想过问,只是现如今胤祚不在宫中,而兰月儿明显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后宫的这些杂事儿,乌雅氏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才提点了一句,此时见兰月儿虽然点头应是,其实并不明白此举地目的也并不清楚该如何着手,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瞥了兰月儿一眼道:“皇后可以传旨李德全,令他测查流言起处,但凡乱传话的一律处罚,最先散布谣言的就乱杖击毙好了,皇后去忙罢,本宫乏了,你跪安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