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的心显然是已有些乱了,一时间竟无心去细细思索阎立本话里的潜台词,直截了当地便追问了起来。
“殿下明鉴,依老臣看来,周王殿下此举或许就是买卖人讨价还价的小手腕罢了,河工之事如此重要,岂是周王殿下这等初出茅庐之辈所能担当得起的,从局面上分析,哪怕是有着皇后娘娘的插手,也不可能落到其手上,真有能力拿下河工一事者,除殿下与璐王殿下外,再无旁人,这一点想来周王殿下心中必是有数,只是因着皇后娘娘的保荐,周王殿下如今所处的位置显得极为的关键,他偏向哪一方,哪一方的胜算便要大些,此即待价而沽也,其之所以跟璐王殿下起冲突,又拒绝殿下之邀请,皆是由此而起,实无蹊跷可言。”眼瞅着李弘无法静心思考问题,阎立本尽管不愿,也只好尽力将理由详细地述说了一番。
“唔,原来如此,孤这个七弟不去做商贾还真是可惜了,也罢,他不愿来,孤便自去好了。”李弘本性聪慧,先前是乱了心神,这会儿一听阎立本分析得有理,烦躁的心立马便安定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情讥讽了李显一句。
“殿下不必亲去,再派人去请上一回,周王殿下必至!”
太子乃是半君之尊,轻易不可出东宫半步,此时局面复杂,更是不易轻动,阎、刘二人都是老成持重之辈,自不敢让李弘如此胡为,各自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劝谏道。
“也好,那孤便派人再去走上一遭好了。”李弘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身为太子,在这等敏感时分确实不适宜出现在周王府中,别说明着去,便是便衣前往都不合适,也就没再固执己见,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阎、刘二人的进谏……
“臣弟参见太子哥哥!”
果不出阎立本所料,王德全再次去周王府催请时,李显很是爽快地便答应了下来,甚至没有半点的拖延,即刻便大摆仪仗,声势浩大无比地到了东宫,方一进入书房,没等李弘笑脸相迎呢,李显便已抢到了近前,一丝不苟地行大礼参见了起来,那等恭敬状实无一丝的瑕疵可供挑剔的。
“免了罢,七弟的大驾还真不好请啊,为兄可是望眼欲穿了的。”
李弘心里确实有气,哪怕明知李显乃是河工一事上的要紧人物,可一想到面前这个弟弟居然跟自己玩起了花活,心中的不爽便不可遏制地涌了起来,脸上虽笑德和绚,可话里却明显带着刺儿。
切,这厮说得还真有够酸的,好请个屁啊,咱这是来跟您老谈生意的,又不是叫花子,随便一喊就来啊,没见识!李显本就打算就河工一事跟李弘做上一票大买卖,这东宫自然是必须走上一遭的,不过么,若是李弘自己没个心理准备的话,这生意非得谈崩了不可,这也正是李显先前拒绝邀请的根由之所在,其用意便是在传递一个消息,那便是他李显的要价可不低,别指望随便拿个三瓜俩枣出来便想糊弄了过去,至于李弘会不会想得通婉拒里的意味,李显还真有些忐忑的,不过么,在李显看来,太子身边能人不少,即便他自己想不到,总有人能想得透,只消李弘能领会得了其中的意味,那他就一定会再派人前来催请,这也正是李显敢于婉拒李弘的第一次邀约的根由所在,此时一见李弘方一见面就说酸话,李显自是清楚其已领悟了自个儿婉拒的用心,自不会跟其一般见识,这便哈哈一笑,拱手赔了个不是道:“小弟来迟一步,叫太子哥哥好等,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