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是个很讲规矩之人,此际见诸子持礼甚恭,显然很是满意,可也没旁的表示,只是缓步走到了上首的几子后头,一撩王袍的下摆,长跪而坐,而后环视了一下诸子,这才压了下手,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道。
“谢父王赐座。”
李冲兄弟几个脾气各不相同,可在自家老父面前却都是极之服帖,压根儿就不敢有丝毫的孟浪表现,各自规规矩矩地谢了一声,这才恭谨万分地坐了下来。
“父王,您先前曾夸奖四弟之言,莫非实情真是如此么?且不知宫里那两位又都有甚心思来着?”李冲到底是长子,见李贞入座后半晌都没开口,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道。
“唔,宫里的事没那么简单,尔等也不必胡乱猜疑,我等初来乍到,一切都以小心为要,休要胡乱惹事,都记住了么?”
李贞显然不想多谈宫里的情形,这便脸色一肃,教训了诸子一番。
“是,孩儿等记住了。”
一听李贞如此说法,李冲兄弟几个自是不敢怠慢,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记住便好,不过么,温儿说的也有理,既是都到了洛阳城,该去走的地儿少不得还是得去走上一圈,尔等不妨都到两位殿下处走动走动,都是天家子弟,该亲近的终归还是要亲近上一些。”李贞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眯缝着双眼,瞅了瞅下头的几个儿子,突地轻笑了一声,话锋突地一转,一派随意状地便取消了诸子的禁足令。
“是,孩儿等知道如何做了。”
李冲一听便明白了自家老子话里的潜台词,心中登时便是一阵狂喜,但却不敢在老父面前失了仪,紧赶着一抱拳,躬身应诺不迭。
“知道便好,那就去做罢。”
李贞见李冲已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自也就懒得再多说些甚子,这便一扬手,示意诸子自行离去,自个儿却独自端坐在书房中,捋着胸前的长须,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飘飘洒洒地连下了五天的黄梅雨总算是停了,可天却依旧阴沉着,空气中的湿度高得惊人,纵使呆在房里不动,身上依旧是黏糊得令人难受不已,毫无疑问,这等压抑的气象极易令人心情烦躁,然则,于李显来说,却似乎浑然没半点影响,这不,端坐在书房中的李显正好整以暇地抚着琴,青烟袅袅中,琴声悠扬,好一派从容的悠闲,哪怕是李贤疾步走进了书房,李显的琴声也不见一丝的散乱,依旧是悦耳地奏鸣着。
“七弟倒是好兴致,为兄却是烦都快烦死了!”
李贤大步行进了书房,见李显琴声依旧不停,倒也没甚旁的表示,自顾自地走到李显对面盘腿坐了下来,不满地瞥了李显一眼,气哼哼地埋汰了一句道。
“哦?何人又惹六哥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