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嘿,跟李显下棋,那不过是受虐的代名词罢了,狄、张二人虽都是智者,可加一块也不是李显的对手,以前不明情况之际,还有心跟李显较量上一番,可每回都被李显杀得找不着北,时间一久,自是谁都不愿自找罪受,此际一听李显又要邀战,狄、张二人可没打算再奉陪的,互视了一眼,各自找了个理由便溜之大吉了。
得,没得耍了,无趣!这一见狄、张二人尽皆走了,李显无奈之下,却也没辙,苦笑地摇了摇头,一伸懒腰,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也乏得够呛,自不想在书房里多呆,起身溜达着便往后院里行了去……
端午一过,天便热得慌,尤其是正午将近之际,太阳火辣辣地照耀着大地,热得简直如同流火了一般,这等时分,纵使是躲在阴暗处都难免是一身的大汗,更遑论是在大太阳下干着苦力活了,那简直就是拿命来搏了的,可惜景山顶上这七万余人却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别说是烈日当空了,便是天上下着刀子,他们也不敢躲,不说那山脚下驻扎着一营凶神恶煞的羽林军不答应,便是那些个闲逛着的监工们手中的皮鞭都叫众民壮们胆寒不已,好在午休的时间就要到了,忍忍也就能过得去罢。
“叮咚,叮咚……”
歇工的钟声终于在所有民壮的期盼中敲响了,数万人等早已是饿得无以为继了,纷纷向着放粥的地方涌了去,一张张疲惫已极的脸上皆满是渴望的神色——本来说好了端午要加餐的,结果却又通知说要晚上两日,大家伙虽不满,可也无奈,左右不过就是两日,等上一等,也就过去了,算将起来,今日也该是发御赐酒肉的时间了,又怎能不兴奋异常的,奈何众人似乎高兴得早了些,还没挤到粥棚处呢,远远地便传来了怒骂之声。
“吵起来了,怎么回事?”
“不晓得啊,快,看看去!”
“该死,竟然又拿黑窝窝头哄骗我等,这日子可咋过啊,冤孽,冤孽啊!”
……
一群群的民壮拥挤着,呼喝着聚集到了各个粥棚处,这才发现传说中的御赐酒肉居然是还是传说,压根儿就不见半点影踪,登时全都闹腾了起来,整个“恭陵”工地上一派沸反盈天之喧嚣,原本优哉游哉的监工们登时便有些个乱了阵脚,紧赶着又是派人下山请援兵,又是群群聚集在粥棚处,拼着老命地想要维持住秩序。
“大家静静,大家静静,本官在此有话要说,请大家静静!”
这天酷热无比,刘祎之原本是猫在帐篷里歇息的,这一听工头来报,说是民壮闹腾了起来,自是知晓事情不妙,胡乱地将官袍往身上一套,连整理都顾不上,便急急忙忙地冲到了最近的一个粥棚处,颤巍巍地爬上了几张长椅子叠起来的高处,声嘶力竭地吼着。
“看,是刘大人。”
“走,看看刘大人怎么说!”
“对,不给个解释,俺们不干了!”
……
自打领了监造“恭陵”的旨意之后,深知其中艰辛的刘祎之便不敢怠慢,每日里都泡在了工地上,时常深入第一线,在民壮中倒是颇具威望,他这么一出头,原本分散各处的民壮自是纷纷向着刘祎之所在的粥棚处拥挤了过来,都想听听刘祎之对此有甚说头来着。
“大家不要乱,静一静,静一静,本官在此保证,酒肉定会有的,只是运送上有些耽搁了,最迟明日便会送将上来,请大家放心,都散了罢。”
望着越聚越多的民壮,刘祎之尽自心中大急,可却不敢有所流露,只能是拼命地做着保证,以图安抚住群情激奋的民壮们,至于这保证能不能实现得了,便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加餐的旨意不是他刘祎之宣的,而是高宗体恤民壮,派了人前来宣布的,说是要从内库拨钱万贯来行此事,可说归说,却浑然没见半个铜钱到来,刘祎之也是无咒可念——早前武后拨来的造陵钱物早已耗尽,不说这酒肉的钱了,便是原本答应民壮的工钱都已拖了近月了,刘祎之已不知道发文多少回了,奈何武后那头也一样是没钱了,刘祎之本正发愁着接下来的工程该如何开展呢,又哪能变出钱来给民壮们加餐,可这当口上,眼瞅着民壮们要造出大乱子了,刘祎之也只好先给众人画上个大饼子再说其余了的。
“刘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地道了,一回回地哄着咱们干活,工钱没给也就算了,连御赐的酒肉都贪了去,还让不让人活啊,弟兄们,咱们不干了,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