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曲潋所想,徐山确实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余长昊随余家的迎亲队伍进京时,走的是水路,他本人却在船上时,不慎落水后失踪了。
说是失踪,其实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凶多吉少,因为当时他落水时,船员第一时间便下水去救人,可在水中找了很久,皆没有找到人。既然没有捞到人,也有可能被水冲走了,毕竟当时余长昊落水的那河段的水流十分端急,被水冲走也有可能,如今余家的人正在河中寻人,已经找了五天了,范围也扩大,可还没有找到人,连尸体也没找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还没有找到尸体,还是很多人认为有生还可能。
“怎么会这样?”季氏懵了,差点站不住。
曲潋忙扶住母亲,第一时间看向曲沁,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这个姐姐上辈子过得十分苦,原以为重生回来,避开了上辈子的劫难,会得到她想要的平淡生活,却不想因为一善之念,再次惹到了上辈子的仇人。
曲潋有一种感觉,余长昊的失踪,应该和那些皇子有关,就不知道是哪个皇子的手笔了。对一个女人而言,最能打击报复她的,便是其终身大事,如果这次余长昊真的出事,对曲沁的名声非常不好,甚至指不定会让人认为她克夫。
在这时代,一个被认为克夫的女人,一辈子也别想嫁出去了,就算最后能嫁出去,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曲沁反应却很平淡,眼神黑沉,对肃手站在面前请罪的徐山道:“徐管事,这次辛苦你了,不过仍是要麻烦你继续查徐公子的下落,许是余公子并没什么事情,被人救了呢,可能是时日太短,没办法及时赶回来。”
曲沁的话让季氏精神大振,一脸期盼地看着徐山。
徐山却没有那么乐观,他觉得余长昊多半是死了,只是作为姑娘家,喜欢往好的方面想,曲沁还是带着期盼罢了。对此,徐山心里也不好受,明明都还有几天就要到京城了,却不想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一个没注意,余长昊却失足摔下水了。
然后曲沁又冷静地询问余长昊落水的原因,还有他当时落水时周围有什么人,河里有什么异样,问得很是仔细,可惜徐山当时是跟在迎亲船只最后一艘船上进京,并没有亲眼所见,事后倒是问过主船上的仆人,可是当时看到余长昊失足落水的人不多,等发现余长昊落水后,众人都赶着去救人,很多细节都没有注意到。
知道余长昊落水的消息时,徐山只停留了一天,便连夜赶进京来了,留了人在那儿继续查看消息,所以比余家的人快一些。
曲沁安静地听徐山禀报完,知道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便让他下去了。
等徐山离开,曲湙便伸手拍了拍大姐的肩膀,低声道:“大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个十二岁的男孩也想到了不管余长昊是失踪还是死亡的后果,都对曲沁的名声很是不利,心里不禁有些焦急,可是他此时不能太表现出来,他必须要安抚好家人。
曲沁抬头朝弟弟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无奈,说道:“湙弟,你别担心,我没事的。”说着,又看向已经没了主意的继母和扶着继母、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朝她们笑了下,说道:“你们放心吧。”
哪里能放心?只要一天没有确认余长昊是生是死,便安心不下来。
接着,曲家打发了人去平阳侯府,而曲湙则亲自去榆林胡同一趟,曲沁和曲潋姐妹俩扶着季氏回房歇息。
季氏生得像小白花一样柔弱,并且附带了一颗柔弱的心,丈夫儿女就是她的全部,在没有丈夫后,儿女就是她的命,如今发生这种事情,让她感觉到天都塌了。
曲沁和曲潋见到季氏的模样,很是无奈。有一种人就是这样,遇到事情时不仅不能替人拿主意,反而可能还会添乱。季氏便是这样的性子,摊在旁人身上,可能会令她们十分讨厌,但是这位是她们娘亲,作子女的只好多担待了。
幸好季氏还有一个优点,很好忽悠。
于是曲潋又上阵去忽悠,将季氏忽悠进小佛堂交给佛祖了,由着她去和佛祖唠磕。
安顿好季氏后,姐妹俩便回了房。
“姐姐,这件事情……”曲潋有些犹豫地看着她,“你觉得是人为的,还真是意外?”
曲沁愣了下,她原本将这妹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保护,极少让她接触一些糟污的事情,可却发现妹妹是个有主意的,懂得比她想象的要多,怕是已经猜出什么了,便也不瞒她,说道:“阿潋,去年外祖父的寿辰,我坏了那几位皇子的好事,所以早有心理准备了,没想到我让人盯了那么久,还是出事了。”
说着,她脸上浮现一种厌烦的神色,并不太喜欢这样的算计。不过厌烦后,便是一种平静,对自己技不如人的坦然平静。
曲潋没她姐看得开,磨着一口小白牙,咬牙切齿地道:“心胸如此狭隘,若是将来真让他们中的哪个坐上那位子……都不用外族打进来,怕是这天下要不保。”
这话十分大逆不道,让曲沁听得眼皮不断地乱跳着,忙阻止了她:“阿潋,不可胡言乱语。”
曲潋心里不以为意,觉得自己还是挺客气的,毕竟她的前世生活在一法制社会,对于皇权并没有根深蒂固的畏惧。而曲沁虽然活了两辈子,本质上还是一个受儒家思想教育长大的姑娘,逃脱不了这圈子,对于皇权还是十分敬畏的,妹妹这话简直让她头皮发麻,也担心这话传出去给她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