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笑道:“我听说五姐姐的好事也近了,届时妹妹可要回去嘲笑你一翻。”然后又拿帕子给像只小白兔一样怯生生的罗寄茱擦了擦脸,笑道:“七妹妹喜欢吃,便给她吃多点,挺可爱的啊。”
罗寄悠无奈道:“七妹妹再吃下去,又要发胖了。来之前,五婶可是特地叮嘱我,要看着她,别让她吃太多,不然将来可嫁不出去。”
一席话说得屋内的少女们都忍不住掩嘴笑起来,长得像白皮包子似的罗寄茱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今儿是六姐姐的好日子,我心里一高兴,就想吃多点。”
孟妡也被她逗笑了,嘴快地道:“那明天阿菀出阁,你岂不是要多吃几碗饭?”话刚落,就见罗寄茱似乎在考虑,让她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姑娘难道真的这么想的?不由得深深佩服,能吃也是福啊。
有罗寄茱、孟妡等人插话,气氛终于变好了一些,那些过来凑热闹的贵女们也跟着开始笑闹起来,没有先前的拘束。她们与阿菀和孟妡的交情都不错,可惜阿菀明天要嫁的人是名声响亮又可怕的瑞王世子,想到他近年来的丰功伟绩,这群小姑娘早就被吓过了几回,自然不敢乱说话,就生怕传到卫烜耳里,她们家族长辈都要遭殃。
所以在来之前,她们心里其实挺同情将要嫁进瑞王府的寿安郡主的,特别是听说这桩婚事当初是由瑞王第一个开口提出来定下的,心里俨然认为定然是瑞王这老流氓强迫的——少女们真相了,所以对阿菀十分同情。
当然,同情归同情,她们却不敢多嘴说什么,皆随风俗赠了阿菀礼物,然后便坐在一起说笑了。
很快地,便有丫鬟过来禀报,太子妃亲自过来给阿菀添妆。
听到太子妃竟然亲自过来,在场的姑娘们皆吃了一惊,看向阿菀的目光不免有些羡慕。孟妡却高兴起来,拉着阿菀起身,要去给太子妃请安。
孟妘的到来,确实让公主府十分有面子,康仪长公主面上矜持的笑容更亲切温婉了几分。正拉着孟妘说话间,便见阿菀和孟妡带着一群少女们热热闹闹地往这儿来了。
“见过太子妃!”
规规矩矩地给太子妃请安后,阿菀和孟妡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出现在这儿的孟妘,在孟妘开口说了声恭喜后,阿菀便叫了一声“二表姐”。
孟家姐妹与阿菀亲昵的模样落到旁人眼里,更加确定了寿安郡主与太子妃情同姐妹的传言,也让那些今日来添妆的人心里多了些想法。
热闹的添妆结束后,很快便天黑了。
今日是阿菀在家的最后一天,明日,她便要披上嫁衣,离开这个家,离开宠爱她的父母家人,然后嫁给一个男人为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
想到这里,阿菀心里十分难受,舍不得父母家人。
不仅她难受,康仪长公主夫妻更难受。
晚膳依然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用膳,但是此时餐桌上却是一片寂静,气氛也十分压抑。
半晌,还是康仪长公主开口道:“先用膳罢,菜凉了就不好吃了,阿菀脾胃不好,不能吃凉了的饭食。”
阿菀和罗晔皆闷闷地应了一声,父女俩同时拿起筷子,可是却没有夹菜,而是机械地扒着面前的那碗白米饭,动作一致,看着就是一对蠢萌的父女俩,看得康仪长公主心里的难受去了不少,嗔道:“你们难道只吃饭就饱了?”
阿菀抬头看她,扁了扁嘴,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娘亲。
罗晔也苦逼地看着妻子,生怕自己开口就要哭出来,男人流泪什么的,总归是不好看。
“行了,阿菀只是嫁人罢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想她了就叫她回家不就行了。”康仪长公主说道,极是霸气。
罗晔听罢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阿菀则对公主娘侧目,以前不是说出嫁女不好轻易回娘家,不符合规矩么?公主娘你果然喜欢双标啊!
康仪长公主很淡定地接受了女儿异样的视线,她只有一个女儿,养得这般大,自己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甚至从未与她分离过,习惯了关心她、爱护她、保护她、担心她,哪里容许突然有一天,她嫁人了就因为那狗屁的规矩不能时常见她了?自然要霸气一点儿,不然想女儿想到难受了都不好轻易去见,那是自己活受罪!
所以说,公主娘真的很双标不解释!
幸好卫烜以前也承诺过,等成亲后,会时常带阿菀回来看他们,这才让康仪长公主心里好受一些。
康仪长公主很快便看开了,留下还未看开的丈夫罗晔差点想要泪崩,怕被人笑话,努力抑住眼泪,低头扒白饭。
用过膳后,阿菀便回思安院。
等她沐浴出后,余嬷嬷又带着两个宫廷出身的嬷嬷过来给她保养身子,手上沾着一种特制的药用香膏在她身上涂涂抹抹,那味道极为清淡,并不是那么教人难忍。不过让她觉得难忍的是,被保养到身下某个私秘的地方时,她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双腿夹紧,恨不得以头抢地。
纵使经历过好几次了,仍是没办法适应,这绝逼太毁三观了。
“郡主,放轻松,嬷嬷不会害你的。”余嬷嬷温声安抚着,脸上挂着极为温柔的笑容。
阿菀:“……”哪有人一边笑一边往别人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摸的?真猥琐!
虽然猥琐了点儿,但是这种全身保养的事情,连公主娘也押着她要干的,阿菀只好忍耐了。
等艰难的一个时辰过后,阿菀重新沐浴一翻,正准备睡觉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小心灵时,便见公主娘带着画扇过来了。
画扇手里捧着一个紫檀镶金的盒子,将之交给康仪长公主后,便退下了,只留下母女俩在屋子里。
“来,阿菀,过来娘教你一些事情。”康仪长公主朝一身喷香的女儿招招手。
阿菀疑惑地走过去,坐到公主娘身边后,便见她很淡定地打开那盒子,然后从里头抽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画,画上的色泽在灯光下看来,十分明丽鲜艳,等那张绢画完全摊开来后,上面的图画也呈现在阿菀面前。
好一副高清妖精打架图!
阿菀囧了。
“这是宫里最好的画师所画的避火图。”康仪长公主依然很淡定地拉着女儿坐到榻上,展开那副绢画,开始了婚前教育,“虽然你和烜儿年纪还小,今年不宜圆房,不过这种事情也该知道一些。不用害怕,你听娘仔细说……”
阿菀:=口=!她没害怕,只是……为毛公主娘你能这么淡定呢?连哪种姿势比较舒服什么的也能淡定地为她讲解,她突然很不好意思啊……
这边阿菀风中凌乱地被公主娘抓着婚前教育,瑞王府里,卫烜也经历着所谓的婚前教育,不过他没阿菀的淡定,反而大发雷霆。
卫烜的亲生母亲去得早,瑞王妃这作继母的也不好管他,甚至从未想过提前给他放几个房里人教导他人事。而在卫烜十三岁时,太后便特地将几个内务府调教好的教导人事的宫女送过来给卫烜,可惜他眼里只有阿菀,看都没看一眼,竟然直接将那几个娇滴滴的宫女打发去干粗活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而这一切,也说明了某位京里人人惧怕的混世魔王其实是个对男女情事什么都不懂的可悲童男。
瑞王原本并没有想到这些,还是瑞王妃提点了几句,一拍脑袋,才想起自家熊儿子都要成亲了,竟然啥都不懂,岂不是让人笑话?
于是瑞王便让人寻了宫廷最好的画师所作的避火图,让人送去随风院给儿子,让他自己研究一翻。那般清晰的避火图,凡是男人,应该都会看得懂了,不必太过担心。
“这是什么?”卫烜狐疑看着桌上的镶金嵌玉的华丽锦盒。
“世子,这是王爷让人送过来,叮嘱您一定要看的东西。”路平说道,心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送过来的管事看起来很慎重的样子,让他也慎重几分。
卫烜想了想,挥手让路平到外头去,然后打开了锦盒。
不一会儿,路平便听到里头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眼皮狂跳,似乎挺暴躁的模样儿,难道出什么事情了?或者是王爷送了什么刺激他发病的东西过来?
正想着,就见一袭赭红色衣服的少年挟着一身熊熊火焰冲出来,将那锦盒一把塞到自己怀里,就着廊下的灯笼,可以看到少年狰狞如恶鬼的神色,十分骇人。
“去告诉老头子,爷才不看这种伤眼的东西!滚!”
路平:“……”
等瑞王听完路平转述的话时,瞬间惊呆了,然后为了确认一下自己并没有送错东西时,还亲自打开锦盒检查里面的东西,确实是宫廷画师所作的最好的避火图,而且是最接近真人的绢画,画风精美而糜丽,哪里伤眼了?
难道本王的儿子脑子有问题?
想到这里,瑞王不禁有些担心了,如果儿子脑子有问题,视这等夫妻之事如毒蛇猛兽,认为其伤眼以至于不举的话,以后寿安嫁过来岂不是要守活寡?届时他如何对得起妹妹康仪?
卫烜不知道自家老爹的流氓想法,若是知道的话,绝对会跑过去凶残弑父。等路平将东西送走时,仍不解气地将书桌给踹断了一条腿,可见力气之大,已经超出正常人水平了。
除了阿菀,他才不看旁的女人,恶心死了!
所以,瑞王不知道,就是因为那绢画绘制得太真实太糜丽了,让某人打从心里恶心上,方觉得伤眼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