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青雅等人代表的是阿菀的脸面,路云代表的是卫烜的脸面,她自也不太想让青雅等丫鬟知道白天时发生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卫烜被阿菀伤着了,于他的形象有碍,便偷偷地准备好了药,放到内室案几上缠纱的编织篮子里。
洗去一身灰尘,又简单地用过晚膳后,时间差不多,夫妻俩便回房就寝。
就寝之前,阿菀先是查看了他脖子上的那道齿印,想来是经过了几个时辰,当时看起来可怕的伤,现在只剩下两排牙齿印,见周围的油皮完整,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当时气怒之极,到底自己的力气小,也没有真的气到没了理智,没有真的狠心要咬他一块肉,拿些药涂,几天时间也能结疤了。
她伸手在周围摸了下,然后探手去旁边的小篮子里拿了药,给他脖子上的伤细细地涂了。不仅脖子,还有先前在战场上留下的几处伤痕,也一起涂了药。
在她做这事情的时候,卫烜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深得如夜色般深沉,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疼不疼?”阿菀低声问道,动作越发的轻了。
“不疼。”卫烜顿了下,又道:“我宁愿你多咬我几下。”宁愿她气得多咬他几下,也不愿意她流泪哭泣,让他心里也慌得难受。
见他神色阴郁,阿菀只得闭了嘴。
给他涂了药后,阿菀净了手,便躺到床上。
卫烜沉默地将她搂到怀里,细细地摸着她的肩背处,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菀被他摸得昏昏欲睡,怕自己睡着,暗暗强撑着精神陪他,只是从得知自己怀孕起,这两天都闹腾得厉害,让她精神跟不上有些累,就要撑不住入睡时,突然听到他开口叫唤她名字的声音。
“阿菀……”
阿菀竖起耳朵。
“我问过大夫了,他们都说……还是生下来的好。你说得对,打胎确实很危险。”他的声音艰涩。
阿菀没应声,心里却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先不说她早上从郁大夫那儿知道了卫烜干的事情后,便未雨绸缪地和郁大夫串通好了。而白太医那儿,作为一个太医,他自有一种保命的原则,比郁大夫谨慎多了,又深谙豪门权贵的阴司之事,知道子嗣在权贵之家中的重要性,怎么可能会支持打胎这种事情?自然是往严重里说了。
而明水城的大夫,虽然阿菀不出面,但因为常年生活在战事不绝的明水城,懂得生命的珍贵,生命来之不易,对打胎这种事情简直是深痛恶绝,自然也是不赞同的,不管谁去问了都要往严重里说。
卫烜关心则乱,一时间不会想到这方面去,自然也是被所有的大夫几乎统一的口吻给吓住了。
阿菀虽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意,仍是不觉有些心软怜惜,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想让他别那么害怕,她会好好的。
可谁知,下一刻这位世子爷又开始挑战她的忍耐力。
“生下他也可以,不过以后你好好地看着他,照顾他,如果你不看他,我也不会理他,而且还会天天打他,将他丢了。”
怒火差点又被他狠心的话给挑起来,不过阿菀很快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若是她在,自然是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孩子,看着他长大。若是她不在了……自然是不看他。所以,生下这个孩子的前提是她必须好好的。
阿菀抬头亲了下他的脸,声音软软的,“嗯,我明天开始就努力多吃点,一定将身子养得壮壮的,说不定以后还会变胖变丑,你不准嫌弃我。”
卫烜回吻她,给了她一个很缠绵的吻,说道:“嗯,我不嫌弃你,我嫌弃你肚子里的那坨肉,是他害你变丑的。”
“喂!”阿菀有点儿生气,“有你这样当爹的么?你瞧你父王,再看看你自己,你不亏心么?”虽然瑞王不会养孩子,但是他已经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将孩子宠成了熊孩子,并且甘之如饴地追在熊儿子身后帮他收拾烂摊子。
卫烜难得沉默了。
两辈子他都对父亲不谅解,甚至曾经恨过他,嘲弄过他,兴奋地想着上辈子自己战死便是对他的惩罚。可是当有一天自己也要当父亲时,他才知道和自己比起来,父王其实还算不错的。
因为他才当父亲,已经不待见那个会危害阿菀生命的孩子了。
便是如此的狠心无情。
阿菀打了个哈欠,心情终于安定下来,很快便陷入睡眠。
卫烜却拥着她的身子,一遍一遍地抚着她的腰背,半宿未能成眠。
关于怀孕与打胎的事情便这么揭过了,日子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