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远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小娘子就是自己的女儿蒔莳,见她脚下穿着鹿皮短靴,身上穿着一袭淡蓝色织锦短衣,一条同样颜色的裙子怎么看怎么合身,手腕上有掐金丝扭成的镯子,上面的宝石熠熠生辉,头发不再是以前乱蓬蓬的模样,行动之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身后的小丫鬟捧着一袭灰色僧袍,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一把古朴的长刀被女儿抱在怀里,这还是自己那个从小吃尽苦头的孩子吗?
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俏生生的喊了一声爹爹,才把觉远从梦幻里唤醒,小女孩抱着自己的和尚父亲嚎啕大哭。檀印老僧宣了一声佛号,就进了云家的家庙,去和老夫人谈论佛法,出家,出家,就是要斩断俗缘,如今觉远被孽债缠身,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蒔莳擦掉眼泪欢喜的把自己亲手缝制的僧袍披在父亲的身上,又蹲下去给父亲换上亲手纳的布鞋,见父亲打扮停当,这才把那把长刀捧给父亲。
“爹爹,这是女儿用自己的例份给您买的,师父说这是一把好刀,本来想请云家的商队给您送过去,女儿不愿意,害怕弄丢了,这次您回来了,正好把这把刀带走,您是武学大师,就该有一把趁手的兵刃才是。“
“蒔莳,你在这里过的可好?“觉远结果长刀,放在茶几上,他更关心女儿的近况。
“您是知道的,师父一向都疼女儿,师娘对孩儿也好,老奶奶也好,大丫,小丫,小武,最近还加了小杰,女儿在师父这里很好,爹爹不要担心。“
觉远喝着茶,听女儿唧唧喳喳的给他讲云家的趣事,什么小丫的肥猪胖的走不动路了,旺财因为不小心吃了花椒,吐了一天口水了,小杰不小心看见小武洗澡被追杀了三天了,小丫学问没学好被先生打手心了,总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就是这些小事情,让觉远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听得出来,云烨对自己的女儿很疼爱,完全是在当自己的孩子在养,蒔莳一派大家小姐的风范,背后的小丫鬟也中规中矩的,这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风范。
蒔莳看样子不用担忧,但是佛门这次想借云侯的门路将自己的意见直达天听的愿望,看样子要落空了,云烨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最要紧的时候离开长安去秦岭狩猎,不用说,这是在躲避自己,不想参与到斗争之中。
蒔莳沉浸在自己的欢乐梦想里,想去求老奶奶让自己的爹爹永远留在家庙里修行,可惜啊,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爹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为佛门争最后的一丝机会。
如果这次得不到最后的机会,流血已经不可避免,皇帝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俯瞰世间万物,道门独大,还是佛门昌盛都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他选择了两不相帮,如同游离在羊圈的一头饿狼,随时在窥伺羊圈里两群即将斗殴的羊,老弱病残一定会进入它的腹中,成为最可口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