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杰漠然的从赤裸的肩膀上抖掉一条没脑袋的毒蛇,毒蛇的大嘴还紧紧地咬在他的皮肉里,再一刀下去,一块皮肉带着蛇头掉在草地上,被他用皮靴踩成了肉泥。
在这里杀人已经是他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慢慢的就麻木了,刀子砍在别人的脖子上和砍在自己的身上在他看来区别不大。
侯杰以为父亲的头颅伴着鲜血飞起来的一瞬间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现在看起来那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从繁华的人世间跌落到这个属于野人的世界。无尽的林莽,无尽的蚊虫,伴随着的就是无尽的痛苦。
黧黑的军医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将一个药包裹在他的肩头,在这里伤口必须包起来,要不然就会有苍蝇在伤口上下蛆。
“将军,咱们不能再前进了,再往进走大军就会有损伤了,那些野人全部钻进了林莽,咱们杀不完的,再说了林莽也会将这些人吞没,那些吃人的野人族会帮助我们收拾干净那些手尾,咱们的粮草不多了,该回去了。”
说话的是侯家的老家将,自从大将军死了之后,他们并没有星散,而是选择和侯家妇孺一起来到了岭南,家眷被云烨安排在了蒙家寨子,自己跟着大少爷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征战已经足足一年了,如今,终于将爪哇这片土地清扫干净。
侯杰掏出酒壶喝了一口酒,抹一把胡子拉碴的脸,对老家将说:“安叔,我们回安魂城,这些奴隶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斩杀掉。”
这里是战场。那些拿住竹刀竹矛的土著在这里做了最后的一次抵抗,不管他们多么的想要获取一次胜利,侯杰留给他们的依然是满地的死尸,武装到牙齿的雇佣兵,那里是这些赤身裸体的土人所能够抵御的,最厉害的吹箭。在罐头一样的护甲面前毫无用处。
黧黑矮小的土人被绳子栓成了一长串,垂着头跟随着这些强壮的佣兵往海边走,只要上了船,等待他们的就是无尽的劳役。
侯杰的战舰被涂成了黑色,随他们一起来到爪哇的冬鱼露出大白牙无声的欢迎侯杰得胜归来,见他的肩膀包着药包,拿手指指,见侯杰摇摇头示意无恙,这才抱住侯杰在他的后背上拍两下。
“大哥!”侯英从桅杆上荡了下来。翻了个筋斗卸去了力道稳稳地站在侯杰的面前,十六岁的小伙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侯杰仔细打量一下弟弟,见他也被太阳晒得如同黑炭一般,心里就发疼,他原本该在书院和一群同窗踢球偷看女子书院的,现在只能和自己一样终年飘泊在大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