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齐鸣,清脆的铁磬将云铮从睡梦里惊醒,揉揉眼睛骇然发现已经是红日西坠的时刻了,猛地回头看到那三根粗大的信香已经在微风中摇摇欲坠,剩下不到一寸的火头。
信香的根部就缠着一圈圈黑色的粗线,这太他娘的危险了,云峥站了起来,发现这场简易版的水陆道场已经到了尾声,《厚土经》作为超度亡灵的经文,并不是一本很长的真言。
“你还有一天好活,好好地珍惜吧,把后事安排好!”张吉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长者在劝告迷途的子弟,他对云峥的去留并不是很在意,一个有家有室的人能跑到那里去?
“尿急,先走一步。”云峥想都不想的就跨出大殿,没想到大殿的大门一直都没有关上,被微风将信香吹得燃烧的很快,还不到天黑信香就要烧尽了。
六百斤火药,天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个时候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张吉站在大殿上看着急匆匆离去的云峥,回头对一个瘦小的道人说:“明日午时正是阳至阴生之时,送他去离恨天吧。”
瘦小的道人点头应是,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厚土经》还没有念完,仪式不容破坏,张吉对弟子的谨守道规非常的满意,从袖子里抽出一把令尺,重重的敲在磬的腹部,随着一声轻鸣,整个水陆道场就算是完全结束了。
“师祖,道祖在冒烟!”一个年轻的道士指着嗤嗤作响的三清雕像对张吉说。
云峥还是急匆匆的往外走,走到了大街上,远远地就看到陆翁依旧坐在椅子上等着最后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和陆翁说话,一道狂暴的气流从身后席卷过来,吹得云峥的衣衫猎猎作响,披散在背后的马尾巴也被气流吹得飘拂起来。
紧接着一声炸雷在脑后响起,云峥被气流推得飞了起来,飞出去俩丈多远,重重的摔在地上,两只耳朵嗡嗡的在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大地似乎都在抖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飞快的钻到乘烟观外面的那座巨大香炉的根部,紧紧地抱着香炉,不断地有砖瓦落在身边,还有一些砸在香炉上,叮叮当当的乱响。
等到响声停止,云峥才谨慎的探出头去,准备看看火药爆炸之后的场景。
那座青云殿似乎已经消失了,透过黑烟和尘土只能看到几根柱子七扭八歪的倒在一边,肩膀上有一个断手,云峥赶紧扒拉掉,心里想,这一回不该还有活着的道士了吧?
“苍天有眼!”浑身尘土的陆翁颤微微地站起来,匍匐在地上向苍天表达自己最真诚的谢意,他此生永远也忘不掉那朵黑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的场面,整座大殿的顶棚在第一时间就被掀飞了,化作漫天的砖瓦暴雨落了下来,这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事情,只有天罚才有这样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