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定思痛,韩琦自然是要反思一下的,对自己想当然做事的后果,对外人自然是要矢口否认,对自己人却不用这样遮掩。
他毕竟是大宋朝堂上的巨擘,知道亡羊补牢的道理。
准备派心腹走一遭哈密的时候,管家才告诉他,家里的长途商队已经跟哈密国做生意四五年了……
家里的生意一向是夫人打理的,韩琦身为枢密使即便是过问一下都是一桩丢人事,他自己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得拿家中琐事来打扰他,更不得以他的名义为家里人家里事行通便。
当然,前一桩是真的,士大夫沾染铜臭会被人笑话,家人自然是严苛遵守的。
至于第二条说出去就是一个大笑话了,即便是家里人不说,只说自己出身韩府,就把天大的事情给办了。
韩琦将家里走哈密商队的所有掌柜伙计全部喊来,一个个的问话,事无巨细要求全部讲出来,即便是商队地位最低的小伙计也不放过。
韩家关闭了府门,韩琦整整六天闭门谢客,朝堂上称病不出,每日里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商队掌柜送来的躺椅上听家里的伙计说哈密事,旁边还有三个书吏把商队掌柜,伙计,护卫的话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下来,就等着问话完毕之后再把记录整理成文书给韩琦看。
最后到来的是韩家商队的大掌柜韩通,韩通是家生子,从他祖父一辈就已经为韩家经商,算是非常重要的心腹,伙计以及护卫们的记录韩通已经看过,自然知道家主今日唤自己前来是为了什么。
韩琦拍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叠记录文书叹息一声道:“韩通,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韩通匍匐在地上道:“老奴可以保证,这些奴才们说的大部分属实,即便是不属实的部分,也是他们在哈密听来的,看来的。”
“他们所言,哈密国繁盛模样已经不输蜀中,可有此事?”
韩通连忙道:“老爷,说别的老奴不懂,如果仅仅以市面来衡量,老奴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哈密城可能还要比成都府城还要繁华些。”
“如此说来,清香城岂不是能比得上扬州?”韩琦有些失神,他相信自己家的伙计们不敢欺骗家主,即便如此,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老爷有所不知,清香城与哈密城完全不同,哈密城乃是西域商贾云集之地,而清香城却非如此,不是所有的商队都能进入清香城。
诺大的清香城被分为两块,一块为下城,一块为上城,下城乃是百姓商贾聚居之地,这里酒肆茶楼店铺多的数之不尽,哈密国最好的货物,比如丝绸,瓷器,冰糖,红糖,玛瑙,玉器,金银器,铜器,最上乘的铁器,纸墨笔砚都在这里交易,而且只接受大宗交易。
每年三月和九月还有大宗货物在榷场拍卖,老奴有家里做靠山,有幸参与了两次,一次用六千七百贯购得冰糖一万八千斤,贩运回东京获利五千八百贯。
第二次用八千一百贯购得老花镜十副,琉璃镜子二十面,因为有老爷威名在,榷场破例卖给咱家一副望远镜,索要一千六百贯,此物为军国利器,老奴想着老爷有用的到的一日,就咬牙给了,还请老爷莫要咋怪老奴鐕越。”
韩琦摇头道:“经商一道你是行家,我不会过问这些,至于老花镜,琉璃镜子,都被夫人收进了库房,逢年过节作为礼物很好,八千贯不算多,至于望远镜,你做的很好,此物却是是好东西,莫说一千余贯,就是一万贯拿下也是有功无过。
相比这些,老夫更关心上城,此地你可进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