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菲奥娜听着迅速靠近的动静,脸色一变,迅速将自己和乔安娜一路走来的路线捋了一遍,却怎么都想不出二人的踪迹是在哪个环节暴露给苏特集团的——
是沿路的监控吗?
不对,这一路上她与乔安娜分明是避着监控走的,怎么可能被拍到?
那么会是她们沿路遇到的人吗?
这也不对,菲奥娜记得自己从后门溜入高中内部时分明一个人都没有遇见过,并且她还就此跟乔安娜吐槽过这里的松弛警备,认为尤金妮等人恐怕是自认为尾巴扫得干净,所以才撤离得这样干净。
——可既然不是电子设备,也不是人眼捕捉,那又会是哪里出了纰漏?!
来不及多想,菲奥娜听着楼上的脚步声,迅速判断出对方人多势众,不宜力敌,于是当机立断,按照乔安娜的说法,吹灭了左边的蜡烛。
在乔安娜的解释中,这一举动代表着合上了大地母神注视人间的左眼,只留下母神右眼从神国投下的视线,以指引沉入梦境的信徒迅速回归人间。
而果然,很快的,几乎就在菲奥娜熄灭蜡烛的下一瞬间,乔安娜便蓦地睁开眼,目光中尽是清醒,没有半点迷茫之色。
“一个小时了?”
乔安娜奇怪看向自己右手边的蜡烛,飞快从蜡烛燃烧的情况判断出自己到底离开了多久,眉头立即皱起,不满的目光投向菲奥娜。
但没等乔安娜开口指责,菲奥娜就迅速用脚踏散了地面的向日葵与附云草粉末,就连被强行禁锢当做入梦媒介的蜘蛛也被她一脚踢到角落。
“我们有麻烦了。”菲奥娜抢在乔安娜开口前,语速飞快,“——你听!”
乔安娜一怔,侧耳细听,随即脸色一变。
“怎么会这样?”乔安娜心念电转,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显然是与菲奥娜有着同样的不解,“我们哪里出了问题?”
但菲奥娜并未回答,只是一把将乔安娜拉起,“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迅速叮嘱,“一会儿我会先出去吸引视线,你要在保证我们不会被地上的这些小东西暴露踪迹的前提下伪装身份、离开这里,回到安全屋——简而言之,你要在保证不会暴露我们踪迹的同时安全离开,不要拖我后腿,能做到吗?!”
乔安娜脸色不悦:“你以为我是那种柔弱的文职人员吗?我想你或许还记得——我也是使徒!”
“那我想你或许也没有忘记,现在在上头追捕我们的是义体人。”
乔安娜哑火了。
作为使徒,乔安娜对上普通人当然是不用惧怕的。而哪怕是对上使徒,以乔安娜出人意料的伪装能力,或许也能做到出人意料的事。
但关键在于——对面的敌人是义体人。
是以寿命换火力的移动炮台!
就乔安娜这样的“普通使徒”的水平,冲出去就是被人打成筛子的下场。
“看来我们是达成一致了。”菲奥娜快速道,“那么接下来,记住,我会冲出地下层,从左侧的路冲向大门,吸引走尽量多的火力,而你则顺着原路返回,从北面的窗户翻窗离开,联系弗洛拉,让她以她能想到的任何办法尽快来支
援我……”
“可是——”
“没有可是!”菲奥娜的声音严厉,“乔安娜,现在我是你的上级,而这是我的命令,你只能选择去做,或者拼尽全力去做!明白了吗?!”
乔安娜用力咬牙,深吸一口气,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明白!”
“很好!那么上了!”
·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搜捕行动开始时,对这起事件最紧张的其实并非地下层里被围困的菲奥娜和乔安娜二人,而是尤金妮的新助理,丹顿。
不同于外人想象的是,丹顿其实是通过非常正常也非常正经的入职流程进入的奥特菲集团,所以他对“奥特菲集团就是苏特集团就是黑手套”这件事浑然不知。
直到几天前的同学会上,丹顿还在按照正常的助理那样,兢兢业业地提示尤金妮她的日常行程,协助尤金妮当一个好上司、一个好boss,甚至是一个好同学、好朋友。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尤金妮一掀衣服,就露出了下头的黑手套。
黑手套?!
丹顿倒吸一口凉气,脑袋像被人来了一拳,当场傻眼,耳朵嗡嗡的:
怎么会是黑手套?
他不是来当集团总裁助理的吗?他不是入职的奥特菲集团吗?怎么就变成臭名远播的黑手套了?!
一向谨言慎行、奉公守法,人生中最有可能的最大罪名或许就是帮老板“合理避税”的丹顿,见此情景,差点没有哭出来。
但有什么办法呢?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难道他还能下船吗?
又或者警察和戈顿集团的人还会冷静下来听他诉说这一切的始末,并由衷相信身为总裁助理的他真的是无辜的吗?
不可能的。
那又或者是选择逃跑,选择远离这糟心的一切、直接逃出国外,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呵呵……听说上一个助理就是“突发贼心,携带公司机密远逃”,而后在某地被警察发现,胆大包天的“持械反抗”,最后被“正当防卫”的警察一枪击毙的。
更何况他上有不成器的老父,下有正在读书的妹妹,他能怎么跑?
所以丹顿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咬牙跟着尤金妮,一条道路走到黑。
那天晚上,丹顿花了极大的功夫,给自己做了极长的心理建设,终于强迫
自己尽快接受这一切,并以百分之两百的职业热情,展露自己的价值,以免步上老助理的后尘,被“持械”后又被“正当防卫”掉。
可丹顿万万没想到的是,验证他能力与衷心的时机这么快就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