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合理吗?
显然不。
而如果贝利亚主教推说这是某位王室直系赠给自己的,就更是胡扯了,因为这里头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点是,生命教会的神职人员严令禁酒!
怎么会有人向禁酒的神职人员赠酒?
而一位一直以“朴素”、“亲切”形象示人,为了王国底层年轻人而奔走甚至不惜辞去教区主教一职的贝利亚主教,又是怎么得到这瓶万金难求的“海啸”的?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有好几个猜测。有些猜测非常平凡,有些猜测则非常有趣……就像贝利亚主教你对我的猜测一样。”
易文君对贝利亚主教冰冷带着杀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声调稍稍提高,身体微微前倾。
“但是,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有关你的这些猜测,所以我想贝利亚主教你应该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有关我的那些猜测,对吗?”
易文君面容含笑,话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我不跟别人说起关于你的事,你也别向别人说起关于我的事。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照不宣就行,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贝利亚主教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高估你了,杰西卡。但我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不过你说的对,有些猜测不必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但问题是我要怎么相信你?杰西卡,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人的身份轻重并不一般,你能随时丢下‘杰西卡’的身份离开,但我却不能轻易我作为‘贝利亚’的身份……”她声音冷淡克制,有着隐藏极深的试探和杀意。
但易文君并没有把她的刻意示弱放在心上,而是轻笑说道:“都说了,这种话没意思,我们何必再兜这个圈子?主教大人,我不是杰西卡,难道你就是贝利亚吗?”
说完,不等贝利亚回答,易文君就笑着站起身,轻快道:“好了,贝利亚主教,接下来我就要回去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所以你最好也别管我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总之,这次王都之旅,我势在必行!”
将面色阴晴不定的贝利亚主教抛在身后,易文君含笑离开。
她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因为贝利亚主教这样的人绝不会把她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放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外。
而只要贝利亚主教有所动作,她就必然会露出破绽,而只要贝利亚露出破绽——那不就到了自己探明真相的时刻了吗?!
对于这位前三周目里一直若隐若现的“隐形人”,易文君可是好奇极了呢!
果然,就如同易文君想的那样。
数天后,他们一行六人预备使徒终于来到教会的训练营前。
而就在办事员安排入营、分发各学员绶带等级的时候,哈曼看着自己领到的绶带,大惊小怪了起来:“绿色的绶带?等等?这是最低等级的绶带吧?我们可是由贝利亚主教特意选出来带到王城的人!我们难道就只值得一条绿绶带吗?!”
办事员一板一眼,声音冷淡,照本宣科:“当然,贝利亚主教大人带你们来到王城,只是她心底善良宽容、不愿意看到你们在小镇里埋没天赋,但这可不代表你们的天赋真的有多高,一条绿绶带已经足够你们用了……
“行了,就这样,赶紧走吧,别挡着后头学员们的路。吉姆?吉姆你在哪儿?过来,带这群新学员去他们的宿舍,介绍他们接下来的工作。现在是中午,离饭点还有六个小时。六小时已经很足够了,晚上我要看到他们在食堂工作,明白了吗?!”
吉姆——这位易文君的老熟人,在二周目时曾负责带领她打扫地下会堂的学长,听了办事员的吩咐,慢吞吞走来,扫了六人一眼,漫不经心道:“就是你们六个了?好吧,都跟我来吧。像我们这种等级的学员住宿的地方都比较偏僻,如果你们动作慢吞吞、赶不上今晚食堂的工作的话,可是会被直接赶走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丢下这段话后,吉姆转身就走,没给易文君等人什么好脸色,一副你们爱听不听的模样,十分冷漠,丝毫不怕得罪他们。
也对,对于他们这些天赋最低的绿绶带的成员们来说,能够进入教会的训练营就几乎是他们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了,别说日后他们这群人会不会在教会里有什么建树、成为吉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光是他们能否成功成为正式使徒、从训练营里毕业,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看身后学员们的欢声笑语,看着那些从豪华马车或轿车上下来、向父母肆意撒娇,又或者是挥洒青春与欢笑的同龄人,一种隐约的不甘、愤懑和难堪,顿时从心底慢慢滋生。
分明他们早已经体会过人情冷暖、阶级森严,但他们也曾以为在这个宣称“神爱世人、众生平等”的圣灵目光垂落之地里,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事实证明,一切没什么不同。
大家所以为的“圣地”,其实只是信徒的一厢情愿。
“好了,我们快点跟上吧。”
最后,还是易文君率先开口,唤回了大家的神智。
易文君一马当先,提着行李向前方的吉姆走去,心中思考着这场变故,对这一次开局的变故不怒反喜,觉得越发有意思了起来,也对接下来的变化越发期待。
但其他的几位同伴显然不这样想。
一旁,莉莉快走两步,跟上了她,面色看似平静,声音却难掩忧虑。
“杰西卡……你想过以后我们要怎么办吗?”
不同于易文君这位外挂玩家,对于一无所有的五人来说,这次拿到的绿绶带,可谓是地狱开局。
哈曼连忙跟上,苦着脸道:“对啊!我本来还以为我是有点天赋的,这才跟贝利亚主教来了训练营。离家前,我还跟我家老头子夸口说我跟他下一次见面时,我肯定就是使徒了,可谁知道……绿绶带,我们竟然只拿到了公认天赋最低最没希望成为使徒的绿绶带……这可怎么办啊!”
话语间,其他几人也跟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向易文君倒起了苦水。
毕竟早在路上的时候,这几人就已经隐隐以易文君为首了,而这会儿的他们正值六神无主之际,见易文君依然一副目标坚定毫不动摇的模样,便顺理成章地向易文君征求起了意见。
易文君瞥了眼依然闷头走路的伊安,笑道:“怕什么,你们觉得自己的天赋低吗?”
“当然不!”哈曼直接开口,信心满满,可下一秒他又苦着脸,“但我拿到的可是绿绶带啊……”
易文君轻嗤一声:“这就怕了?那你干脆退出呗。现在贝利亚主教应该还在训练营外,只要你现在回头,去跟她说‘对不起主教,我真的没有天赋,我比不过训练营里的任何一个人,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希望成为使徒’,那么主教肯定会可怜你,派人把你原路送回家,而至于你——你就当自己是来王都免费旅游的呗,多好,一分钱都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