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熟悉的海浪声,熟悉的海鸥鸣叫声,以及熟悉的摇晃而不确定的感觉。
易文君知道,自己这是又一次回到了开始。
但就如同第一次游戏时那样,易文君感到自己的触感一点点从虚无变得真实,就如同电影技巧里常见的淡入淡出,也像是电影主人公从梦中醒来时那段迷茫而不确定的时光。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开场,甚至非常有电影质感。
然而当易文君第二次体会这样的感受后,她却蓦然发现这样的感受其实非常奇特——明明像是真实的,但又带着一种强烈的朦胧和不确定。
就像是踏在现实与梦的边界,又像是濒死时的那一段走马灯。
易文君心中轻咦一声,心念微动。
而与此同时,几乎就是在易文君察觉到这“淡入淡出”的奇特感的那一瞬间,易文君听到那原本平静温柔的海浪声似乎也变了个调。
“弗洛拉……”
恍惚间,海浪声化作了呼唤,一个易文君确定自己曾经听过的熟悉声音,正在一个极遥远的地方呼唤着她。
“弗洛拉……”
易文君试图凝神细听,试图去分辨这个声音的主人。
但奈何这段声音实在是太模糊了,在易文君混乱的感官中,它就如同淹没在大海中的水滴,看不见也捉不住。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易文君过度使用自己的听觉的缘故,此时此刻,易文君的头颅隐隐作痛,甚至一度感到头顶那海鸥的鸣叫声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漫长而冰冷的电流音,令人窒息。
嘀——
嘀——
嘀——
易文君头痛欲裂。
“……弗洛拉?弗洛拉?!弗洛拉,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在连续不断的呼唤下,易文君终于从那像是将她的脑袋生生凿开的痛楚中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去,只见菲利克斯正蹲在她的身前,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显得格外高大的麦尔斯正皱眉瞪她。
“没用的小白脸!”麦尔斯低低说了一声,像是不满又像是心虚。
菲利克斯怒了:“麦尔斯,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明明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弗洛拉真的晕船,她很不舒服,为什么你还要这样逼迫她?我都说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还是说你的面子就这么重要吗?你就一定要你弟弟的未婚妻来给你争取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吗?!”
麦尔斯也生气了:“什么叫为了我的面子和我的自尊心?如果不是这个小白脸一直推脱着不肯见人,我会以为她是在假装晕船吗?”
菲利克斯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那你现在看到了?你现在还在怀疑弗洛拉是在推脱吗?!”
麦尔斯卡壳了。
易文君趁着两人争吵的工夫,环首四顾,这才发现自己的确回到了游戏开始的地方。
只不过由于刚才突如其来的头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坐在了地上,可能脸色还非常难看,令菲利克斯和麦尔斯都吓了一跳。
这样的举动,不但坐实了“弗洛拉晕船”的事,还让菲利克斯一阵暴怒,姐弟俩就“穷姑娘攀上白富美”的事再度争吵起来。
“……够了,够了,麦尔斯,你实在不可理喻,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已经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件事了,就这样吧。”
最后,菲利克斯硬邦邦丢下这句话,扶起易文君,原路返回。
易文君若有所思,回头望去,看到了麦尔斯正脸色难看又隐隐心虚地站在原地,口中低声咒骂着什么。
而在麦尔斯的身后、易文君的视线尽头,安吉洛正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神色模糊不清。
片刻后。
菲利克斯和易文君终于回到了两人的房间。
一路上,菲利克斯绝口不提麦尔斯,不在“晕船”的易文君耳畔说些抱怨或泄愤的话,只耐心地照顾着易文君,将空调调到最适合病人的温度后,又去给易文君拿水拿药,将易文君照顾得无微不至……也让易文君万分不适。
——说实话,易文君六岁之后就再没被人这样伺候过了。
搞得她像是一个无行为能力人似的。易文君找了个借口,把菲利克斯打发走。
菲利克斯奇怪看了她一眼,可能看出了这是个借口,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按照易文君的想法乖乖起身离开。
甚至在他走之前,他还问易文君饿不饿,需不需要他回来的时候拿些点心什么的。
易文君:“……”
不是,你这也太贴心太善解人意了吧?
像菲利克斯这种全心全意相信女友、陪伴女友、体贴女友,一切以女友的意见为最高准则的完美男朋友是真实存在的吗??
易文君越发不自在了,连忙把菲利克斯送出房间、关上门后,这才松了口气,感到恋爱模拟器这次真是给她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如果菲利克斯是像以往的那些对略对象那样的话——无论是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满腹心机的朱尔斯,又或者是作为恶人的真心的赫伯特,又或者是崩坏的圣者安东尼奥,等等,易文君都可以做到完全无视对方。
哪怕可能一时会被打动,但当需要离开的时候,易文君也绝不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