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画面外,晕头转向的琼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刻,她脸上又惊又怒,跳了起来,想也不想地一拳打向麦尔斯,好像是想要将刚刚的那一拳和屈辱统统还给麦尔斯。
但很可惜,在力量上,作为季风女神使徒的琼实在不是麦尔斯的对手,因此几乎是在琼刚一抬手的瞬间门,她就被麦尔斯制住了,紧接着,她被麦尔斯如提小鸡仔般一把拎起。
琼悬在半空,两脚乱蹬,脸上除了对暴力的恐惧外还有对麦尔斯的怒火:“蠢货!蠢货!愚不可及的蠢货!你难道就只注意到这么一点东西吗?你难道就没看到吗——安吉洛!安吉洛他在叫你母亲‘妈妈’,你难道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是!我知道!我听到了!但这又怎么样?!”麦尔斯怒喝,“我知道了那个该死的、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谁都不记得是什么人的安吉洛,竟然该死的是我的亲弟弟,而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更是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头绪——可这又怎么样?他已经死了!这些全部都不重要了!”
“哦?是吗?如果这都不重要,那重要的是什么?是我年轻不懂事骂的那两句话吗?真的吗?你真的非要提这件事吗?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麦克里迪子爵从来没跟你提过这件事?蠢货!这当然是因为我们伊齐基尔家族早已经为此付出了让你母亲那个恶鬼满意的代价!你明白了吗?!”
琼大叫着,从麦尔斯的控制下奋力挣脱,奔向了金色齿轮。
“够了,全都够了!我宣布这场闹剧到此为止!!”琼怒声咆哮,手上用力推动齿轮,额上因过于用力而青筋贲露,“该结束了!统统都该结束了!给我停!停下!!”
琼用力到了极致,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在众人眼中格外狰狞。
但这金色的齿轮又哪里是她想停就能停的?
更何况外界的麦尔斯也绝不肯在这时候让她停下!
“滚开!你不是说你伊齐基尔家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了吗?那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麦尔斯一拳打向琼,要把这个又狡诈又卑劣的家伙从齿轮前赶走。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琼竟表现得格外倔强,死死咬着牙,怎么都不肯从齿轮前退开,于是两人就这样在齿轮面前扭打起来。
一旁,位船员眉头紧皱,看着面前这两个跟街头混混一样满地打滚的“上等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拉架。
而易文君则轻松多了——她根本就没考虑过什么拉架的事,只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观看过场cg的局外人一般,心情轻松地看着那被金色齿轮投出来的画面,能时不时瞥一眼战况激烈的麦尔斯和琼二人就已经全是“关心”了。
只见记忆的画面中,随着两位大人的摊牌,麦克里迪子爵也不装了,淡色的眼瞳直视伊齐基尔伯爵,充满野心的声音不容置疑道:“我要的很简单——我想要知道你们伊齐基尔家族是怎么发迹的!”
年幼的琼将不解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母亲,而在她的注视下,她清晰看到伊齐基尔伯爵的眼神闪了闪,脸上的肌肉有不易察觉的轻微抽动。
“发迹?不,我不知道子爵你在说什么。我们伊齐基尔家族自古以来就是——”
“好了,那些场面话就不必说了!”这一回,不耐打断的人变成了麦克里迪子爵,“对,你们伊齐基尔家族的确自我们西奥雷王国成立以来就是王国的贵族,是难得的从开国延续至今、绵延了五百多年都没有消失的古老家族。但这又怎么样?谁不知道你们伊齐基尔家族早就衰败多时,直到五十多年前时还只是王国里的一个破落户?”
“小心点说话,麦克里迪子爵。”伯爵声音冰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我们伊齐基尔家的确曾经没落过,但只要我们及时抓住机会,重返圈内就不过只是顺理成章的事。”
麦克里迪子爵笑了笑:“顺理成章?呵,或许这样的话你能向我们的国王说一说,或者问一问首相,问问她近些年来有没有刻意打压我们这些老贵族们,问问她是不是对你们伊齐基尔家族的崛起史感到好奇,问问她是不是有在心里疑惑过——明明她已经这样努力了,为什么我们这群王国的蛀虫却还是死而不僵?”
伊齐基尔伯爵眉头紧皱。
麦克里迪子爵则向前一步,声音越发咄咄逼人:“好了,伯爵大人,我知道你不是蠢人,而我也同样不是,所以我们就不如像你说的那样,直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谈一谈你伊齐基尔家族死而复生的事,谈一谈你们是如何在国王和首相的打压下重返圈内的事,谈一谈你们是如何突破重围成功崛起的事。
“我以家族名义向圣主发誓,我必将保守这个秘密。今天的事,今天的话,进了我的耳朵,就再不会出我的口,否则就让我所求所想永远都不会实现,怎么样?!”
伊齐基尔伯爵深深看了麦克里迪子爵一眼,唇边的微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冷漠:“你真的想知道?子爵,我想你应该很早的时候就学过这样一个道理——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而当你看到了‘它’后,就代表‘它’也看到了你。”
麦克里迪子爵看她,唇边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既然如此,伯爵大人,你当初又是为什么接触了‘它’?如果人只能像狗一样趴伏在地上苟且地活,那有什么意义?我的选择永远不会变——我克劳迪娅·麦克里迪,一定要像流星一样,在所有人都触及不到的云端留下我的灿烂辉煌!”
伊齐基尔伯爵淡淡道:“但流星的辉煌只有一瞬间门——一旦登上最高点后,它就会向下坠落,焚身而亡。”
“那又怎么样?”麦克里迪子爵不以为意,“至少我曾经辉煌过!我所站的地方,我所看的景象,是那些庸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
“……原来如此。”伯爵沉吟片刻,终于开口,缓缓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这一刻,画面外,不但易文君提起了精神,就连船员们和麦尔斯都分了些心,去看画面中的记忆。
但也正是在这一刻,琼蓦地暴起,又一次推了一把金色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