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铺着席子的地板上,翻来覆去数时间。八点一到,爬起来就往门外冲。到雁空山家门外时,我特地停下来,扶着院门等气喘匀。
推门而入,正对院子的窗户亮着灯,有人影在白纱后走动,透出朦胧的美感。
青梅屿的夏季,夜晚总是来得很迟。虽然已是八点,天空却并未完全暗下。
有时候我总觉得,岛上的白天好像一个工作狂,夜晚来顶班,它拖拖拉拉的,能晚走一会儿是一会儿,每分每秒都闹腾又热烈。
夜晚就没那么多事。夜晚安安静静的,无声的来,又无声的走,是和白天完全相反的,一条没有野心的咸鱼。
按响门铃,我背着手,百无聊赖地等在门外。
片刻后,伴随门锁一声轻响,温暖的黄色灯光流淌而出。
我抬起头,冲为我开门的男人笑道:“今天也打扰了。”
第8章 不要瞎打听
坦白性向后,并没有让我和雁空山之间的关系发生太大改变,他一如既往地待我,没有轻视,也没有过分小心。这样就很好,这样我也会自在。
雁晚秋的幼儿园就在南普街上,离书店不远,五点书店关门,雁空山正好能顺路去接她放学,只要开五分钟车就能到。
两家就住隔壁的关系,每天早晚我都可以蹭雁空山的车来回,不用起太早,也不用辛苦骑车,为此文应很是羡慕我。
五点一过,幼儿园门外已经挤了不少家长。
岛上没有工业,也没有高楼大厦,大家一般四点半就都下班了,慢吞吞骑车来接孩子放学正好。
雁空山将车停在马路边,静静等待雁晚秋出来。
车里播放着夏日感十足的夏威夷民谣,让人脑海里莫名就会出现一排举着手摇沙岭的岛民舞得停不下来。
雁空山食指有节奏地点着方向盘,我坐在副驾驶座,默默跟随歌曲轻轻摇摆身体。
戴着小黄鸭帽子,手牵着手的小宝贝们排好队陆续走出幼儿园大门,在老师们的注视下被各自家长认领。
我观察着大门口,想看雁晚秋有没有出来。
可能是戴着假肢的关系,她总是会落在最后,等外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轮到她闪亮登场。
“出来了吗?”身后雁空山问。
“没有呢。”
话音落下没多久,车里氛围忽地一变,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感觉周身好像温度都降了两度的样子。
我迟疑着转头,发现雁空山面色沉郁,整个人都绷紧了,如同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望着一个方向蓄势待发。
虽然我也没认识他多久,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心情值这么红。
我顺着他方向看过去,没有搜寻多久,就锁定了大门口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人。相比岛上居民休闲的穿着,他西装革履的实在很出戏。
对方大概三十出头,中等身材,表情有些急切,不时往幼儿园内张望,似乎也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你坐着别动。”雁空山拉开车门,视线仍然紧盯远处那名墨镜男,“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