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若是帝丹小学内的孩子们不听从安排、出现什么异动,被幕后操纵的炸弹犯知晓后,死亡的阴影则可能会降临到这个病房之中。
把自己的命运交付至他人手中的感觉自然不会好,这难免会引发焦虑。
人性中的善和自身生命与利益的权衡,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到最后呢?
选定病房内的病人都是成年人,他们会思考、也会权衡比较,还会顾及自己在社会上的颜面。
假使他们不管不顾地逃出病房,就意味着他们亲自将一名刚上小学的孩子和一名尽职尽责、守卫公民安全的警察推上了死亡之路。
是他们亲手扳下了名为“死亡”的开关。
这不仅会让他们今后反复受到自己良心的煎熬和拷问,还要面对事后社会上各种各样的批评指责以及嘲讽。
他们也许会被犯人放过、也许会活下来,但必然会活得很艰难,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
假使他们留下来,等待警察们拆弹完毕、救下孩子们之后再撤离……
这看上去是完美结局,但过程绝不会轻松。
因为他们待在
病房中的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死神的镰刀就悬在自己颈侧。
万一拆弹警察失误……
万一被控制住的小孩子惹怒了犯人……
万一炸弹犯言而无信……
这些假设会时常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焦虑、不安、恐惧等等情绪都会不断向他们袭来,也许他们的人生还会有很长时间,但也可能只剩下最后一秒,宛若经历着一场精神上的凌迟酷刑。
这种时候,炸弹犯只需要在他们已经紧绷的心理上继续加码,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将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人在面临生死抉择的纠结和痛苦,正是对方所期望看到的。
“警察先生,会没事的对吧?!”
病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
“请相信我们,我们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都是十分专业优秀的。”这是警方安抚病人的声音,“另一边的现场也正由我们的警部接管,会没事的。”
这样的对话出现在了许多间病房之中,它们无一例外,都是被炸弹犯选中的目标。
虽然被选中的病人们都十分慌乱,但兴许是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暂时还没有人不顾一切的逃离。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在朝最后一个目标病房行进的途中,细川朝平突然说道,“这只是刚开始,所有人都配合安排也很正常。”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心理压力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完全未知的,所以我们必须先做好第二手准备。”
以病房中的情况,就算病人们想要强行逃离,警方也很难硬着头皮把他们拦下来。
他们无法、也没有权力去阻拦一名公民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逃离危险之地。
“而且我觉得,在这整个过程当中,犯人不会只是在远处看着。他会不断地往上加码。对他而言,这样才能找到‘游戏’的乐趣。”
细川朝平的话受到了一行人的赞同。
“实际上,我们早已有另一队人在追踪犯人的踪迹了。”白鸟任三郎解释道,“无论是摩天轮、还是帝丹小学,或是此时的米花中央医院,炸弹犯总是能及时掌握这三处的动向,也能够随时盯住我们的行动。”
“那么他能藏身的地方就极其有限。”
“至于先前在明海大厦下订单的客人,也一直在调查当中,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白鸟警官对这两条线的进展似乎十分有信心,但细川朝平却一时没有吭声,像是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说起来,细川君你还真是敏锐啊。”白鸟任三郎说着说着,便不禁夸起了这位由六月顾问推荐的外援,“许多意见都很有见地。”
“心思细腻、推理起来很果断,答案也总是正确的,怪不得六月顾问如此信任你的能力。”
“哪里?”细川朝平礼节性地一笑,“这种问题,只需要代入性地思考一下犯人的做法就好了。”
“可以在心里模拟对方的性格、行为举动,以及思维模式,从而推断出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可能性,同时再用理性和逻辑去选出其中最为合理的那个。”
“细川先生对犯罪心理这方面很有研究吗?”白鸟警官有些惊讶,“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吗?”
“不,只是出于兴趣,偶尔会读读相关方面的文章罢了。”细川朝平有些内敛地一笑。
“也说不定是实践出真知呢……”
松田阵平在一旁小声地幽幽说道。
细川朝平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好了,最后一间了,604号病房。”松田阵平在推门进去之前,冲着白鸟警官说道,“这间房里的炸弹直接由我来拆吧。”
“那我也就干脆待在这里吧。”细川
朝平附和道,“正好由我来负责安抚病房里的病人。”
白鸟警官看了两人几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但他也没有过多纠结。
“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我和志园去联络目暮警官那边。”
几人三言两语分好工后,便分开行动。
松田阵平顺手便推开了604的病房大门,并回头对细川朝平说道:“那我们就先进去……”
他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似乎察觉到自己临时搭档脸上那八风不动的从容表情出现了那么一丝丝凝滞和僵硬。
松田阵平:??
卷毛警官下意识地往病房内看了一眼。
十分巧合的是,病房内除了一名红发青年之外,另一个便是上一起案件的关系者之一矢川仁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