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这么办也好。”她道,“你可知道,孕期是要分房睡的?”
陈珚笑嘻嘻地说,“知道的,娘放心吧,不过,我还和她睡一屋里,便于夜里照顾。”
怎么说都是个世子,要他来照顾,难道别人都死绝了?王妃心中刚是一阵不悦,便听陈珚续道,“横竖白日里也是无事,真睡不好,白天多睡些也就是了。”
她不觉又有些心酸,叹了一口气,点头默认了下来,又问道,“可是知道小王龙图大捷的事情了?”
“知道了。”陈珚沉默了下,“只是如今这事,咱们也管不了了,且让他们闹去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虽说咱们不便直接出面,但也得帮着亲家想想法子,使使劲儿。”福王妃把儿子叫过来,其实主要也是为了这事,就算她不喜欢宋三娘或是宋家的做派,也是得为亲家考虑,更何况王妃对宋家是有些歉疚的——究竟是自己家儿子,强娶了三娘,三娘愿意不愿意嫁,还是难说的事。“朝中有人没人,差得就大了,若是此番胜局已定,不乘着新胜,挟势回京,只怕姜相公就要把小王龙图摁在地方上了。”
“儿子明日就去岳丈那里商议。”陈珚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王妃见他听话,也不禁点头,“亲家是正人君子,有时难免受人欺负,你既然做了人家的女婿,就得为岳家好生遮风挡雨,不能见人家吃亏了去。小皇子眼看就一岁多了,几年内势必要开蒙读书,若是到那时候小王龙图都没回来,宋学只怕就真的一蹶不振,到那时候,却是我们家对不起亲家了……”
她没有说明白,但相信儿子能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小王龙图在地方上掌军似乎很有威胁,但对重文轻武的朝廷来说,小王龙图回京以后,有功要赏,那就不是进枢密院,就是进政事堂,一旦进去则是宰执之身,从此身份就不一样了。姜相公若是想要阻碍小王龙图张上清凉伞,那就肯定要用宋家和福王府的这门亲事来做文章。宋家原来是书香门第,但和陈珚联姻以后身份就有些暧昧,到底是勋贵呢,还是书香人家呢?很难下定论,这就给了姜相公兴风作浪的借口。若是勋贵门生,小王龙图要晋位两府,那就是有些难了。当然所谓发扬光大宋学的事情,更是无从谈起。
这件事,陈珚娶三娘的时候就是预先想过,但其实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把柄就在这里,不可能预先规定,让姜相公不去捉。只能说他本来就是宋先生门生,这一层关系也够姜相公做文章的了,那么也犯不着为了顾忌这一点,就不去娶三娘。
和母亲说了一番话,又受了一番教育,他回到自己院子里,忽然间就觉得有些憋闷——虽然王府的院落也不算太窄小,但和别府比起来,那又不可同日而语了。若不是父母在,不好自立门户,以陈珚所想,还是宁愿和宋竹住到别府去。
“姑姑都找你去说什么了?”虽说是孕妇,但宋竹除了偶尔会反胃以外,倒是活蹦乱跳的,没一点不舒服,此时也是正在院中闲步,见到他来,便上前牵住陈珚的手,很是自然地和他一起并肩回了屋子。——陈珚也不记得是从哪一日起,两人的亲昵就变得这般自然而然的,反正,耳厮鬓磨多了,牵手这样的小事,也就是水到渠成,一点也不需要酝酿了。
“是在说些照料你的事,还有王师兄的事情。”他也没瞒着三娘的意思,反倒是问道,“王师兄回京的事,你怎么想的?”
宋竹边听边磕松子吃,此时一个松子还在唇间,动作就是一顿,看来宛若一只大松鼠,十分可爱,陈珚见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门,宋竹眨了几下眼,方才是继续自己的动作,“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管得了朝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