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毕竟是在宫里。”宋竹也有些无奈,虽然有陈珚兜着,但刚入宫那天的那个下马威,让她印象实在太深刻,纵是不喜,也得学些‘恩威并施’、‘揣度人心’的手段。若是不然,燕楼全是皇后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被有心人传过去,时时刻刻都要陈珚去灭火,那日子也没法往下过。
宋苓拍了拍她的手背,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这毕竟是在宫中,陈珚又毕竟是个养子,有些话压根都不能说出口,你说等以后就好了,那传到别人耳朵里,转眼就是大罪。“我也就是问问,其实没多大的事,刚才进来留神看着,你屋里也没有什么新面孔,我其实就放心了。”
这是在担心圣人、太后给燕楼派些妖媚的宫女了,宋竹摇了摇头,对这点倒是很有信心,淡笑道,“七哥不是这样的人。”
“外头也是一直都有些声音,不论是南学、宋学又或是一些有心思的勋贵,都是希望七哥能够多子多福,”宋苓又吐露了一些内情,“之前官家整顿了一次,没什么人敢说话了,这一次你小产的事,不知怎么又传到了宰辅耳中,现在两府都希望自名门中能给太子选秀,充实后宫,王师兄也不便就此多说什么。”
“如今官家病重,他们还有心思论这个?”宋竹吃惊地问了一句。
“官家病重了?”宋苓比她还吃惊。
宋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外头并不真的知道官家的病势,甚至连两府宰执都被瞒在鼓里,她也是暗暗心惊:前几年,福宁宫里的事情眨眼间就能传到外头,现在居然连官家病势沉重的事情,外头都无一点音信。
“也不说危急吧,只是确实有些虚了。”她婉转地说,“若非我这不巧,这回应该也要过去的。”
太子妃都要过去打下手了,可见病势的确非同小可,宋苓顿时失去了所有谈兴,她低沉地道,“北边强敌蠢蠢欲动,朝中风云还没个结果……哎,只盼着辽国细作打听不到这个消息了。”
“可能就是因此才瞒着外头的。”宋竹也有些担忧,这时候她不免也是庆幸自己家里人不必上阵,一面又有些担心边境的老百姓,“不过病势不险,就是老疾重犯,沉重了些,过一段时日应该也就好了。”
在家国大事下,是否有人想给陈珚塞些美人,实在是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宋苓没有再说之前的话题,倒是和妹妹分析了一下辽国现在的局势,“……看着凶险,应该也还打不起来的,你别太担心了。”
宋竹也猜到了姐姐的心思,知道她是怕自己月子里悬心,反过来又安慰了姐姐几句,等宋苓辞去以后,却还是难免有些介怀,靠着床头出了半日的神,直到陈珚回来,才露出笑脸,并不谈前朝的事,而是问道,“舅舅又好些了吧?”
“好多了。”陈珚神色很是轻松,他跺了跺脚上的泥土,走近宋竹看了看她的脸色,笑道,“嗯,你也好多了,都是一日比一日要好!”
宋竹听了,心里也是一松,微笑道,“我是早好了,就是一日比一日胖——连姐姐进来都说我胖了,你还成日睁着眼睛说瞎话,硬是和我说没有。”
陈珚哈哈一笑,来了个抵死不认,“姐姐那是年纪大了,眼花,我反正看着就是没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