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刚才看到太孙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她这会倒是不紧张了,太孙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你不懂,趴着比较有意思……再说,这两只都是过冬的老蟋蟀了,不接地气,斗不起来。斗过冬蟋蟀,也是有讲究的,千万不能乱喊乱叫的,过冬了的虫子,那都是风烛残年了,声音一大,不留神能给吓死。”
他拍了拍屁股,在炕边坐了,拿起茶呷了一口——现在看起来,又像是那个沉稳的皇太孙了。徐循站在当地,慢慢地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太孙看了她一眼,说,“你也坐嘛。”
徐循就在太孙身侧坐下来,又有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太孙看了直发笑,“我究竟长得有多可怕,我是老鹰吗?把你这个小鸡仔吓得都抖抖索索的了。”
徐循壮着胆子说,“头一回过来,有点生疏……这一回生两回熟嘛,下次就不怕了……”
她其实也挺好奇何仙仙头回过来的表现,不过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去问。
太孙被她说得笑起来。“说你胆大,你又和鸡仔儿似的,说你胆小,你又挺能说的。”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徐循几眼,神态有几分欣赏,“嗯,这么打扮好,你人瘦,看起来就像是一株杨柳树,淡淡的,绿绿的,一摇一摆,很雅致。”
徐循赶快记下来,她觉得这会自己应该说点机灵的话,比如说‘殿下喜欢,我以后天天穿给殿下看’云云,但又有点觉得肉麻,想了想,就回话说。“这都是管教嬷嬷给打扮的,您喜欢,她该高兴了。”
太孙被她说得一愣,过了一会才哈哈大笑起来,连屋子角落里站着的几个宫女,都忍不住在微微地笑。太孙笑完了,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说,“真是个傻孩子,这话都让人没法回了。”
徐循浑身一下就和被雷劈了一样,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从太孙的手一直传到了她的头发根儿里,好像连头发都能给电直了似的。她以前也不是没和别人牵过手,但太孙的手……不知怎么说,感觉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她的手指都有点麻麻痛痛的,好像忽然间就敏感了起来似的。徐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就跳得很快,孙嬷嬷、赵嬷嬷教导她的那些课程,仿佛长着翅膀似的,都从她心底给飞走了——可又好像一本书,在她脑海里一页一页地翻着,每一幕都是那么的生动,就是——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在太孙身上翻开第一页。
徐循虽然冒傻气,但也没那么傻,刚才太孙让她坐,她是挨着太孙坐下的,太孙握着她的手轻轻地一拉,她就扑进了太孙怀里,整张脸都埋进了太孙的胸前。徐循知道太孙和她……那什么的时候,这些宫人是不退出去的,可现在她好希望她们能暂时先出去一阵子,起码没人在一边,也许她还能好受点,不那么紧张。
“嗯……”太孙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他轻轻地抚着徐循的后脑勺,过了一会,便把两根金簪抽出,徐循的头发顿时就散了下来。
她的心跳得和擂鼓似的,迷迷糊糊地,也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大、大哥……”
然后太孙的手就不动了。
再然后,徐循就被推了开来,太孙抓着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脸看了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