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也是一边思忖了起来。
论功行赏,是自然而然的道理,徐循也不是个小气吝啬的人,少了柳知恩,她这个永安宫可能都不会转了。对这么个人物,当然是要重赏的。
只是,若要抬柳知恩的品级呢,那就太显眼了点,倒容易招惹来是非。若是要给他钱呢,也只能赏些金子,太多了,柳知恩根本带不出宫,而且也不好解释。
自己早就交代过父母,几个嬷嬷、大宫女的家里人,徐家都是照应着的。若是柳知恩有家人,也可依此行事,但问题是柳知恩家里人还没在京里似的,这貌似也行不通。徐循想了一下,道,“不如,让我们家人出面,给你在京里置办个宅院吧。以后等你的菜户出宫了,你们也能在京城里安身立命,有个结果。”
柳知恩笑了一下,很恭敬地跪下来给徐循磕头,出口却是推辞之意,“娘娘,奴婢尚且未有对食。”
“啊?”徐循吃了一惊,“怎么连你还没有?”
这下等杂役的内侍,找不到对食那也罢了,柳知恩在太监里,起码算是第二档、第三档的人物了,年纪又轻,简直应该是个黄金单身汉嘛。没有菜户,听起来都有点匪夷所思的,徐循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柳知恩自己眼光高了。“可是一般的人物不中意?——唉,可惜了,我身边虽有得用的宫人,可的确外貌上是不算出众。”
“那倒不是。”柳知恩扫了侍立在旁的宫人一眼,忙道,“若是有意结对食,能得姐姐们垂青,那是奴婢的福气。——只是,奴婢刑余之人,不好耽误了别人的终身。”
其实,一般的宫女出宫以后,也很难找到条件相当的人家,多数都是给人当续弦去的。柳知恩这说话,有点托词敷衍的意思。徐循看了他一眼,有几分好奇,因笑道,“那是你自己的想头了,指不定,人家也不介意这个,诚心要跟你呢?”
柳知恩但笑不语,似乎没打算接这个话茬。徐循说完了也有点尴尬:底下人的婚事,自己关心一次两次也就是了,强要插足,那也有点乱点鸳鸯谱的意思。
“不过,这都看你自己了。”她自己给圆回来了。“这种事当然是你情我愿才好的,你若无意,我也不好给你做媒。——只是这样一来,该如何赏你呢?”
柳知恩不要赏,“在娘娘身边服侍,给娘娘分忧那是应该的。”
他左右看了一下,徐循会意,便挥退众人,只留下孙嬷嬷、赵嬷嬷服侍左右。
“只是……”柳知恩欲言又止,做进谏状。
“你说就是了。”徐循有点不耐烦,“在我跟前,无需如此惺惺作态。”
“只是,若以奴婢之见,娘娘现在,也不好太掉以轻心了。”柳知恩也不做作,便低声道,“如今宫中乱象已现,不论人心如何,树欲静而风不止,争斗只怕是此起彼伏,再没有什么安宁的日子。娘娘就算不愿掺和其中,也该对大势了如指掌,如此方能在波澜中保全自身。”
徐循听得直点头,她现在对柳知恩有点近乎盲目的信任。就连孙嬷嬷和赵嬷嬷,都面有赞同之色。